我和瑞达站在校长室门口,面色凝重,彼此都不愿敲响房门。
“第一次?”我问。
“第一次。”他回答。
我们对视,觉得对方脸色差得像要上绞架一样。
这不是说说而已,几年前,施法者是真可能上绞刑架的:拉到圣殿广场先绞后烧,很不环保。要不是法师协会的建立,如今我们这些法师学徒也不可能自由出入校园和大陆各地。
而现在,我和瑞达就要去见这一切的创始人,开启新时代的伟大领袖,传闻中大陆最强施法者,卡厄斯·混沌。
能用“混沌”作为称号,不用细说,也能想到是什么量级的可怕人物。
相传,他在我们这个年纪就召唤过恶魔,炸了法师塔,躲过教会派来的圣殿骑士,师从生命之树的守护者、大法师艾德琳·晨露;成年后更是在大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最后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开了,改邪归正(“这词不妥。”瑞达纠正。)——金盆洗手(瑞达:“……也不能这么说。”)——总之就是猛一个鹞子翻身脱胎换骨(瑞达:“……”),和教会和解了。
但也没完全和解。为了制衡教会,维护龙裔的权利,他不仅建立法师协会,还创办了新十字学院,来替代法师塔,培养龙血法师们。
就是这样一个传奇人物,本该有极大曝光度,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学校里很少有人知道,校长那身黑袍底下是什么,兜帽里是怎样一张脸。有人说其实他早成了恶魔,或者巫妖,又或者彻底化了龙,越讲到后面越离谱,连他即是深渊这种猜测都编出来了。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校长很可怕。
非常、非常可怕。
每个接触过他的学生,回想起那段经历时,都会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对我们说:千万别惹校长。
“不用担心,如果你们不搞事,这辈子只用见到他一次。”学长安慰我们,像是告诉我们:你只用死一次,知足吧。
“哪一次?”我问。
他用一种怜悯、犹豫而畏惧的复杂眼神看着我们,像是不愿意面对那段记忆。
“毕业答辩。”学长回答。
距离我和瑞达毕业还有三年,此刻,我们正站在校长室门口。
“菲林,瑞达。校长今天回来学校。去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教导主任希里·火荧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她每次说到“校长”两字时神色都有些古怪,好像和对方关系并不好——能和无人敢惹的教导主任关系不好,足见校长之强大。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丧钟提前敲响了。
“我们该怎么解释?”我问瑞达。
他看我:“你别开口。”
“什么?”
“你一激动就会乱说话,菲林。”
“污蔑。”我说,“那只兔子是你找来的。”
“但主意是你的!”瑞达说,很快又压低声音,“听着,我们现在不能内讧,那样校长会更生气。”
“我知道,但那只是一只小兔子……”
“一只差点让全校毁灭的兔子!”瑞达反驳,“甚至还惊动了教会![b]教会!![/b]你知道让教会来帮法师协会的忙有多丢脸吧?校长绝对气炸了……”[br]
他顿了顿,劝我:“事到如今别在为它辩解了,校长肯定不想听这个,我们只要认错就行。”
我难过地点点头。
“可它真的只是一只小兔子。”我小声说。
瑞达看起来要发作了,这时,我们面前的门内传来一个声音。
“请进来讨论兔子的事情吧,二位。”
我和瑞达对视一眼。
“我知道你写了遗书。”他贴在我耳边说,“我的放在抽屉里。”
“你有没有偷看我写了什么!”我警觉,“你是不是还看过我日记!”
“施法者不该写日记。”瑞达毫不愧疚,推开房门。
我曾经想象过见到校长的情形,对方形象从最常见的一身黑袍,到光秃秃的骷髅架子,到黑漆漆的恶魔,再到大得挤满房间的喷火龙,总之,我做足了一切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还是人类。
传闻中的校长大人好端端坐在扶手椅上。两只眼睛一张嘴,脸上没多出来什么,就是眼睛蓝得特别好看,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被瑞达踢一脚才回过神。[br]
“校长好。”我心虚地说,声音像蚊子一样细。
“你好。”对方回答,像是看出我和瑞达的不自在,露出微笑。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
天啊!校长会笑!
他笑起来就像发光一样——也可能后面窗户阳光太灿烂——反正瞬间,我狂跳的心就平复下来。要我说,这样一个看起来成熟稳重、气度不凡却又平易近人的年长者,如果没有脸上睡出来的印子,就更符合传闻中大陆顶尖施法者、我们校长应该有的样子了。
我盯着校长脸上午睡打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