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跑着,边跑边喊,易衫!你在哪里!
但是无人回应。
待跑得够远之后,祁爱白停下来歇了口气,又开始向路人们描述乙三的外观,一个人接一个人地询问起来。大半个时辰过去,却始终毫无线索。
祁爱白并没有泄气。
上次见到乙三已经是四五个时辰之前的事,想来离乙三被赶出祁家也已经四五个时辰了,自然没那么容易找到。
他只是有那么点委屈。
易衫!易衫!祁爱白又开始街头巷尾地喊着,中途在集市上买了些糕点填了肚子,接着开始询问起各处的客栈来。
找过几家客栈之后,天色便已经全被黑幕笼罩,各处都挂上了灯笼。幸好这儿是座繁华之城,哪怕入夜,街道上也还算热闹。
祁爱白渐渐缓下了有点发麻的双脚,嗓子也有些疼,于是不再喊叫,只是在街上缓缓走着,就像个漫无目的的游荡者。
越走,他便越觉得委屈。
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这么努力地找了,对方却还是不愿意给出一点回应?
自己从离开祁家之后就一直喊着对方的名字,一直喊了这么久,喊了这么多遍,难道对方没有听到吗!
祁爱白停下脚步,用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暗自责怪起自己:怎么能这么想?都怪乙三最近对他太宠,竟然令他潜意识觉得,对方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山南就这么大,他已经沿着找过了一圈,对方究竟在哪?无论在哪儿,都连一个曾见过对方的人都没有。
祁爱白想,对方一定是生气了,气自己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丢下了他,只顾着去追自己的妹妹,害得他被家中的下人赶了出去,甚至在之后隔了整整半天,才再想起他来。
那个人,虽然总是摆出一脸和善的模样,眉眼间却都明明白白地显着一股骨子里的傲气。
祁爱白咬着牙想:那样傲的一个人,来自家做客,却遇到这种事情,必定是会生气的。因为生气,所以才故意躲起来了。
谁让自己没有早点想起他呢?因此而找得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才怪!
祁爱白委屈,委屈极了。他难道做错了吗?在那种情况下,心中最牵挂的是自己唯一的至亲,难道错了吗?
恍恍惚惚之间,祁爱白撞到了一个人。他抬头一看,却是一名陌生的女子。
姑娘祁爱白略有些慌张地道着歉,对不起。
那个女人摇了摇头,朝他笑了笑。
平心而论,这是个极美的女子。身材高挑有致,五官精致俏丽,神色间说不出的温婉动人,一笑起来更是风情万种,却不显半分轻浮,显然有着极好的出身,非富即贵。身后那些隐隐护着她的侍从,也印证了这一点。
然而祁爱白不喜欢女人,现在更没半分心思欣赏这份姿色,见对方无事,便打算匆匆而退。
我看公子像是满腹心事。那女人却是笑着问道,不知能否说出来看看,说不定芊儿能为你分忧。
于是祁爱白熟练地将乙三的外貌又复述了一遍,姑娘曾经见过吗?
那名唤芊儿的女子摇了摇头。
谢谢。祁爱白又打算走,那我便不打扰芊姑娘了。
公子稍慢。那女子挽留道,你现在所寻的,是对你而言及其重要的人吗?
祁爱白本来有些不耐,但对方这么问,却正好触得他心中一涩。
他回转过身,慎重地点了点头。
若是有缘之人,必有有缘之处。女子道,只要缘分未断,相逢便是迟早的事情。公子何必急于一时?
缘?是了,祁爱白想起,他与乙三之间,确实是一向有缘的。他顿时豁然开朗,虽说不能完全消去心中阴霾,但也吐出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是一轻。再看那名女子,更觉得比原本要亲近了几分。
女子笑道,其实我与公子你,也是有缘的。
祁爱白一愣。
数年之前,我们也曾经像这样偶遇过一次,芊儿还记得,公子却是忘了。女子说完,便不再纠缠,微笑地向祁爱白告了辞,领着诸多侍从,自旁边走了。
祁爱白又在原处愣了半晌。
他所想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他与乙三之间的缘。如果他们之间确实缘分未断,对方现在究竟会在哪儿?
祁爱白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片刻后来到一条河上,握着桥中央的护栏,望着下方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回忆着这两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回忆着自己在这两月间所认识、所爱上的那个人。
若是那个人,在被祁家赶走之后,会去哪里?
在山南城中随处走动?自己去默默寻一处客栈住下?甚至一怒之下干脆直接返回江陵?不,这些都不是那个人会甘心做出的选择。
祁爱白望着水中的倒影,忽然笑了。
混蛋。那笑容稍纵即逝,祁爱白紧接着便骂了一句。
而后他猛地从护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