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程是孟裕跟过的主人中年纪最大的,三十四,比他大十岁。不苟言笑,惜字如金。这是对方留给孟裕的第一印象。按说这八个字不该吸引他,可他跟中了邪似的,聊过一阵子后第一次见面就认了主。
说实话,他怵宋佑程,即使如今认主快两个月了,他依然怵。“怵”这种感觉很矛盾,一面让他每次见宋佑程之前都惴惴不安;一面又让他控制不住想见宋佑程。久违的紧张感最大程度地吊起了他的欲望。
孟裕现在读研二,平日住学校宿舍,只有周末不忙时才跟宋佑程见面。当然前提是宋佑程召见他。
今天又是周五,中午一过孟裕的心神就不由自主被手机牵动着。屏幕一亮他眼睛就立马飞过去,可惜每次都失望而回。最后一堂课时他实在按捺不住,斟酌了一下措辞给宋佑程发了条消息,问:【主人,这周您有心情调教贱狗吗?】
随时自称“贱狗”是宋佑程要求的,游戏之外孟裕一向习惯说“我”。但宋佑程听不惯,有次提醒他:“除非公共场合,身份认知清楚点儿。”孟裕不想刚确认关系就惹主人不快,只好答应,到现在竟也叫习惯了。
等了一会儿,宋佑程回复说:【还在谈事,晚些见你。】
孟裕追问了句:【贱狗去找您吧?】
又隔了几分钟,宋佑程答应了,发给他一个地址,并说:【记得吃饭,等我联系你。】
宋佑程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他经营餐饮业。孟裕对他的私事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用了七年时间,把一家街边餐馆发展成如今颇具规模的连锁企业。
孟裕进到购物中心时正赶上饭点儿,又恰逢周五,随便哪家店门口都坐着一排等号的。他溜到宋佑程的店附近看了一眼,同样的场景。他又下了楼,找了家快餐店简单裹了腹。
一个人呆坐着没意思,吃完饭他开始闲逛,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圈,最后在一家书店停住了脚。店里提供座位和饮品,孟裕点了杯咖啡,随便挑了本杂志坐到橱窗边,没想到一看看入了神。也许是沙发太软的缘故,手机放在上面把震动声完全吸收了。等孟裕想起来看时间,屏幕上赫赫显示着两条未读消息和一个未接电话,均来自宋佑程。
-【我在店门东边的扶梯旁,你过来吧。】
-【??】
孟裕以最快的速度把杂志放回去,匆匆往三楼跑。见到宋佑程时,那人惯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看不出是不是生气了。孟裕忙道歉:“不好意思,让您等了。”
“刚来?”宋佑程问,语调不咸不淡的。
其实孟裕完全可以像以往一样就坡下驴点头的,可他一面对宋佑程就说不了假话,坦言自己是因为看书没注意手机所以来晚了。宋佑程没说什么,抬腕看了眼表后提脚朝直梯的方向走。孟裕忐忑不安地跟上去。
两人前后错着一个身位,宋佑程的皮鞋正钻进孟裕眼帘。刚才着急忙慌来得急,他没工夫仔细看,这会儿目光贴在一抬一降的鞋跟上,心头越发蠢蠢欲动。
回去路上,车里一片静默。宋佑程不开口,孟裕也不敢出声。进了家门,宋佑程的第一句话是:“去洗澡,你一身饭味。”
孟裕这时刚跪下,以为能第一时间嗅到主人的味道,闻言一愣,暗暗叹了口气,借着起身的动作恋恋不舍地又瞄了几眼主人的脚。
他在浴.室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出来时宋佑程正一身休闲装坐在客厅,头发半潮,看样子也刚洗过澡。孟裕一阵失落,心想主人真狠,居然什么味道都不留给他。
他跪过去,左脸突然挨了一巴掌。力度大得让他懵了一瞬。他觉得这一下毫无征兆,但宋佑程早把他的眼神和心理看穿了。
“老毛病又犯了?”
“贱狗错了,主人。”孟裕说,他知道宋佑程最讨厌他辩驳。
他不知道的是,宋佑程比他以为的要了解他。孟裕正式认主之前,宋佑程看过他在社交平台上以日记形式倾诉过的调教感受和心情。以他的年纪,看懂一个小自己十岁仍处于象牙塔中的大男孩儿不是什么难事。孟裕这类奴并不是他第一次见,他能看出孟裕想改变,只是仍有些迷茫。
收孟裕那天他说:“既然你认我做主人,那一切就要按我的要求来,不管我让你做什么都不是在难为你,你服从就好。在我这儿,先把你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和小心思收起来,我会慢慢帮你把它们从你的脑袋里全部剔出去。”
宋佑程确实比孟裕之前跟过的几任主都严厉,规矩也多,连早晚请安都有时限要求。除非孟裕能说出正当理由,否则再见面总有惩罚等着他。但宋佑程从不管这叫惩罚,他说这叫训练,为了孟裕能成为真正让他满意的狗。
每次宋佑程用这个字眼称呼孟裕,孟裕心里都忍不住感慨:两个月前他还不完全情愿,现在却时常觉得臣服在某个人脚下竟是件比自己曾经以为的更有归属感的事。
就像现在,宋佑程扇他,他除了因为没准备懵了一下,回过神来也是真享受这样被主人随时管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