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早些年,和程诺相识后的点点滴滴。
当年他带着还是个少年的程诺回到荣慊,为他取了名字,手把手指导他武技。数年后程诺如愿以偿加入了部队,在许渊的手下做事。
部队里相处的时候,程诺总是不小心喊错称呼,因为这事不知道被许渊惩罚了多少次,每次犯错程诺都会憨着表情诚恳道歉,结果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继续叫错,好像认定了什么事,就一辈子都改不过来一样,弄得许渊都拿他没辙。
为人个性老实淳朴,遇到吃亏的事也从不计较。善良温和,铁汉柔情,喜欢照顾小动物和孩子。因为出生家庭的不完整,所以打小就渴望有一个完美的家。只是由于嘴笨的原因,所以迟迟没好意思向心仪的女人告白,还是许渊在背后帮忙推了他一把,才让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在相识五六年后,终于鼓起勇气求婚,并在不久后许渊的见证下,顺利娶了一个家境不凡,如花似玉的妻子。
妻子怀孕后不久,程诺第一个找到的就是许渊。那是许渊第一次看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木讷男人,在屏幕那头欣喜若狂、上蹿下跳的抱着一张孕检纸,激动得话都停不下来的样子。程诺甚至还不顾身份,“逼”着许渊要他认自己的孩子做干儿子,似乎许渊不答应,就要跳到屏幕里来找许渊掐架似得。得到许渊欣然同意后,程诺那张脸激动的红的,许渊现在还记忆犹新。
所以,这样的男人,在许渊死亡后,站在媒体面前给许渊泼脏水,被许渊在屏幕前看到的时候,许渊是不敢相信的。他当时很想去找程诺确认,却苦于没有机会接近对方。更怕接近对方之后,得到对方“战神的确投敌了,我亲眼所见”这样的回答。
所以,许渊忍耐着,甘愿暂时做个避事的鸵鸟,不去听、不去想,他打算忍耐到真相大白的一天,自己洗去战神许渊的污名后,再走到程诺面前,亲口问他“你是否真的认为许渊是人类叛徒”。
到时候,谁是谁非,许渊自有他的一番判断。
哪料,世事无常,程诺就这样忽然没了……
“可是有一天,就在我家宝宝刚出生后不久,程诺忽然转变了态度,开始在媒体面前诋毁战神。我当然不敢相信程诺怎么会做这种事,连忙问他是不是被人威胁了,他却反过来凶我,让我以后不要再提战□□字……”女人道:“起初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后来看到荣慊里所有和战神亲近的人,都因为为战神说话而被赶走打压,或者‘忽然消失’,我就隐约猜到了程诺这么做的原因。就觉得替他感到委屈……”
明明是那么见不得人说谎的男人,却要为了守护这个家不停的说谎。甚至还要说出那么多违心的话,不断诋毁心目中最最敬重的“父亲”。话虽然攻击的是许渊,但痛的却是他程诺自己。
程诺当时得多难受啊。
“后来因为声讨战神的人实在是太多,好像全世界的人都默认了战神投敌的真相。说实话,当时我很庆幸,庆幸程诺竟然愿意为了我和孩子,做出这种事情。不然按照他原来的脾气,他肯定是会第一个和别人发生争执,这个家绝对不可能像现在那么安稳。肯定会因为战神的原因,变得糟糕透顶。”女人哭泣道:“我知道这么想很自私,可还是很高兴程诺能‘坏’上这么一回……可是时间久了,我每天都看着他郁郁不得志,有事闷在心里不敢和我们说的样子,就很心疼。我觉得,是我毁了他,害他压抑成这个模样。所以有一次喝醉了酒,我故意问程诺,问他你是不是相信战神,觉得那些证据都是假的。”
“然后。”说到这里,女人情绪崩溃的有点说不出话了,哽咽了好久,才继续断断续续地说道:“然后,他和我说,‘就算证据确凿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做睁眼瞎,我就是要不讲道理。因为,承诺是不会变的,我就是师傅的承诺’……”
艰难讲完这段话,女人已经哭成了泪人。她终于承受不住丈夫死去的事实,从椅子上脱力跌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仰天哭喊:“你这个傻瓜,你怎么忍心就这样离开我和孩子……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啊!”
许渊用手遮住眼睛,指尖动作飞快的从眼角处划过。走过去,轻轻拍着女人的后背,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程诺讨回一个公道,不会让他白死。你还有孩子要照顾,千万要支持住。”
女人光哭,不说话。缓慢抬起头,双眼中充满了血丝,漂亮美丽的一张脸哭的让人心疼,嘴唇哆哆嗦嗦,看着许渊的脸说不出话来。趴在地上难受的干呕了两声,然后才慢吞吞地挣扎着坐起,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打开了的信封,说:“开、开……”
似乎是过于悲伤,话都说不好了,许渊伸手接过信封,在凤绮“你小子!”的瞪视下,直接动手拆了开来。
目光看到第一行字,许渊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女人。得到女人疲惫的点头同意后,在凤绮大呼小叫的不满质问声中,许渊对着信件念了起来。
“小柔,对不起。”
“约定好要生日那天,带孩子一起去海底公园的事,我可能没办法做到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