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高的树上往下看,还没一个人比他好看。
段章么……
司年忍不住抬眼望隔壁看,谁知段章又没拉窗帘,洗完澡裸着个上半身出来,大好的身材往司年视野里撞。
他一定是故意的,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招惹到女鬼来偷窥,招蜂引蝶的家伙。
司年冷笑一声,抄着手转身就往屋里走,心里还在骂人——什么我给他下蛊?分明是他妄图给我下蛊,一肚子龌龊心思。
翌日,岚苑风平浪静。过了两天金玉传来消息,说阿吉终于醒了,于是司年便又跑了一趟梨亭。
阿吉知道司年要来看他,特别开心地藏在树后面,等到司年过来了,再冷不丁跳出来,举起手里的花,红着小脸说:“大人,这是最后一枝花啦。”
梨花终于都谢了,哪怕是阿吉特意护住的这一枝,也只剩下零星三两朵。
对于司年来说,这其实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因为自他成年之后,已经没有人给他送花了,四九城里的妖怪们虽然把他比作梨花,可他们从来只敢在背后议论,哪敢当面送。
偏偏是阿吉这么个小不点,三番两次的送,还都送出去了。这一次也一样,司年接过了花,觉得还不错。
他又把照片拿给阿吉看,问:“认得上面的人吗?”
阿吉眸光微亮,开心地指着上面的小人儿说:“这是我呀!”随即他又认出了段既明,认出了甜姐儿,手指一一指过去,报出名字:“这是先生,这是大姐姐,还有重云哥哥。”
说着说着,阿吉的声音不免低落下来,手指绞着衣服,说:“大家都走了,好久没有人来看我啦。”
好久是多久呢,久到阿吉也记不得了。刚开始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心里的开心其实是大于难过的。
因为他发现这里不仅有先生还有大姐姐,虽然他们看不见自己,可阿吉觉得他们过得很好,所以他也很开心。
“你恢复了一些记忆,对吗?”司年蹲下来,直视着阿吉的眼睛。他本可以对阿吉用笼烟,但他没有。
阿吉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在翻找脑子里那些可怜的记忆,过了片刻,他迟疑着点点头,小脸严肃。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我、我不知道。”
遇到第一个问题就卡壳,阿吉有些无措,又怕司年对他失望,就很着急,眼眶立马就红了。
司年并不会安慰人,所以他很快抛出第二个问题:“那照片上的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重云又是谁?”
阿吉总算想起了些,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重云哥哥是先生的好朋友哦,他也在学堂念书呢,可厉害了。他还会给阿吉变戏法,噗噗噗一只小鸟就飞出来了!篷的又不见了!特别特别神奇!”
会变戏法的哥哥是一个好哥哥,哪怕阿吉已经变成了一个生魂,这比变戏法神奇多了,但他想起从前的事情时,眼睛里还带着无法磨灭的光亮。
司年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问话的方式,否则这小家伙非把自己憋死不可。于是他便让阿吉捡自己能记起来的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阿吉果然放松了不少,还虚握着司年的手让他坐在梨树下,一副要长篇大论的趋势。司年无可无不可地坐下了,抬头一看,发现那只胆小如鼠的黑猫也跑来旁听。
“喵。”黑猫一触即到司年的视线就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尾巴勾在树枝上,甭提多胆小。
一妖一猫正在对峙,阿吉的长篇大论就开始了。
“我想起来了哦,先生和大姐姐成亲了,大姐姐后来生了小宝宝,小宝宝又生了小宝宝,小宝宝的小宝宝又生了小小宝宝,都是阿吉看着长大的!阿吉可厉害了!”
呃,你是挺厉害的,段章的辈分一下子又小了好多。
“可是阿吉经常睡着,一觉醒来就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了,小宝宝都长大了哦,一点都不可爱了……”
根据阿吉的说法,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梨亭,来到这里之后也经常陷入沉睡,证明他的魂体起初并不稳定。这整整一百多年的光阴里,可能有好几十年都是这么睡过来的。
段既明和甜姐儿都看不见他,段家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这证明他们对于阿吉变成生魂的事情可能并不知情。
至于那个重云,听阿吉的描述,他会变戏法,很像妖怪。他和段既明都是学生,会认识也不奇怪,但他俩一个长衫一个新式校服,可能并不是一个学校的。
“先生和大姐姐人都对我很好的。阿吉每天卖完报纸就去找先生,先生教我写字,他人可好了。但是阿吉也有帮他的,我会烧水、洗衣服,我还能做饭呢……有的时候太阳公公下山太快啦,先生就让我住在他家里,还有大姐姐家里做的酱菜,可好吃了……”
阿吉絮絮叨叨地讲着,大多是讲些生活琐事。讲讲段既明怎么怎么好,讲甜姐儿怎么怎么好,总而言之在他嘴里,就没有不好的。
可是一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