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是因为你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就好像你不记得阿吉。”
段章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听起来也最接近事实。这就像是故事新解,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变成久远的过去后,时间告诉你,伴随着残酷而生的还有美好。
司年的思绪开始跑偏, 他不禁想,如果商四在这里,他可能会装得高深莫测地说:“生活是一本书,好的故事需要留白。”
傅西棠则会说:“留白之处尚有余温。”
无淮子个假道士却没这么文雅,他会直接用拂尘指着山下,说:“你去走一遭就知道了。”
司年转头看向段章,问:“你相信因果吗?”
段章答:“以前不信,现在有点信了。”
“为什么?”
“人类社会不就是这样吗?无法反抗、无法挣扎的时候,就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因果报应上,我以前觉得这是一种精神慰藉。没什么不好的,但不适合我。但你们的出现打破了我对于无神论的认知,如果往生塔真的公平公正,因果循环这个论点就可以成立了。这类似于能量守恒。”
在这样的问题上,段章总是冷静客观的。相比起来,司年碰到的其他人都要感性得多,但他自己又不是一个情感充沛的妖。
在这一点上,他跟段章很像,又不像。
“往生塔也有出错的时候,上一任的往生塔主就是这么把自己给作死了。”司年作为一个老妖怪,也知道很多八卦。他跟这一任的往生塔主星君并不熟,但他真正上位也就是近千年的事情,跟司年算是同时期的人物。
哦,以前还有人说他靠不正当关系上位呢,因为他做鬼差的时候就跟商四是好朋友。
段章对于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总是保有旺盛的好奇心,又问:“金玉说过,神都已经死了。往生塔的主人掌管轮回,他不算是神吗?”
司年突然嫌弃:“商四都还没死,他死个屁。”
嫌弃完,司年又道:“你的用词不对,神不是死了,是消亡了。天道制衡,当你们人类开始搞科技,搞无神论,把自己武装成神的时候,神就该退位让贤。等你们有一天把自己搞死,文明重组,新的神自然就会诞生。往生塔至今还在运转,只是因为它有存在的必要。”
身为一个鹤京的妖怪,司年对这些了解得非常通透,因为鹤京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上万年前,孔雀王朝覆灭,妖怪退出历史舞台,可鹤京却能独善其身。甚至于在孔雀王朝统治时期,那位穷兵黩武的南王都不曾有过将鹤京纳入版图的念头。
为什么?
因为鹤京的先祖来自九重天,当他自九重天振翅飞下落在鹤京时,天道的意志就在此刻降临大地。
飞鸟,带来了最早的文明的火种,是最接近天的存在。
“你们人类有驾鹤西去的说法,虽然并不准确,但也不算胡说。如果死去的亡魂能够得到飞鸟的引渡,那他下辈子就算不能成仙也一定能投个好胎。”
“那你引渡过别人吗?”
司年微笑:“谁敢把我当坐骑,我让他直接投不了胎。”
想起旧年的八卦,司年仍觉得很气。引渡亡魂可不是个好差事,平白被人骑不说,还容易出事。譬如无淮子,他就是去引渡了一个道士,结果被对方给渡了,好好的太子不当非要去修道。
“不过后来天帝走的时候,还是无淮子去送的。鹤京没了,也就只剩他这个鹤仙能送他一程。”
司年的肚子里装着说不完的八卦,他随口说着,段章随心听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藤本月季的香气,把月色搅得格外朦胧。
烟很快抽完了,剩个烟头,司年看到段章把手摊开,就极其自觉的把烟头掐灭了放在他掌心。
小朋友都会自己丢垃圾了,真棒。
第二天的司年,成功开始头痛。他堂堂一个大妖,竟然因为吹久了冷风和抽了一根烟,开始头痛,这就跟商四被路上的小石头绊倒以至于嗑死在马路牙子上一样可笑。
屠夫气得脸都黑了。
小金龙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因为头痛黑的脸,还是因为气的,斟酌良久,小声建议道:“要不你先炼一枚治头痛的药?”
司年冷飕飕的目光瞥过去:“老子生病了还要自己炼药吗?”
这么惨吗?
小金龙闭嘴了,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接下去偏偏都是阴雨天,于是司年的背痛也犯了。屠夫的暴躁程度直线上升,哪怕每天点着安神香也无济于事。
就在小金龙以为炉生休矣的时候,善良的天使段章降临在人间。
“是我的错,不该让你陪我在外面吹风。”
听听,听听这思想觉悟,面不改色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当代活雷锋啊。
司年没说话,趴在床上浑身软趴趴的像没了骨头。被子要盖不盖褪在腰际,除了脸色仿佛比平日里更白一些,看起来也没有哪里不好。
“人类的药对你管用吗?”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