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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准道:“快让琅亲王进来。”
虽然齐琅的出身是帝王的忌讳,连带着这些年太后也不好亲近这个皇长孙,但眼下她牵挂几个皇孙,看到齐琅,是打从心底高兴的。
琅亲王身着轻甲迈入殿中,似乎因怕吓着她们,在外就卸了兵器。
走到跟前,他立刻向太后和俞昭仪行礼,因浑身脏污,看上去不算得体,但眼下是特殊时候,也不能讲究这些俗礼。
齐琅已过而立之年,虽不是几个皇子中生得最高大的,但因刚刚经历过战场,身上带着一股掩藏不去的杀伐之气。
这气势若放在平日,其实有些吓人,但此刻却给慈安宫的人带来了十足的安全感。
太后见他的轻甲上沾满血迹,可以想象宫城处的战斗之艰险,不禁后怕起来。
——老五和老六不用说了……老二和老七中了毒,若是连老大也遇险,他们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握住大皇子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微颤:“你这孩子,怎可以身试险?”
谁知道这样一下,就叫大皇子眉头皱起,忍不住扶住自己的胳膊,面部甚至因疼痛而有些扭曲。
太后见此情景,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惊呼:“怎么,你受伤了?”
自己担心的事,竟然还是发生了,太后愈发焦急起来。
“一点小伤,不碍事,皇祖母不用担心。”齐琅脸上恢复了平静,往日显得有些憨直的样子,如今显得极为可靠:“皇祖母和父皇皆在宫中,孙儿怎可安坐府里?若不能确定宫里无事,孙儿难安。”
他说自己只是小伤,但太后显然是不信的,立刻要叫人去请太医来。
“真的不妨事……现在还是让太医们多在二弟和七弟身边诊治,让他们早日醒来,才是最重要的。”
“阿琅啊……”太后见他这般为齐珩他们着想,感动的同时也心生愧疚。
——他们忽视皇长子太久了,久到都快忘记为何忽视他,而成为了习惯……
想到这里,太后又言道:“虽想叫你好好休息,但阿珩和阿璟那边没有人看着,哀家实在不放心,他们现在要将你弟弟送回宫里,你就再辛苦些,多看顾一点。”
“皇祖母放心,孙儿立刻就去老六……去反王府里。”
听到齐琅提及“反王”二字,皇太后眼中顿时一暗——经此一夜,曾经的六皇子、琢亲王,可不就变成了叛贼、反王了吗?
老六在她身边长大,也曾承欢膝下讨她开心,然而如今却做出这等不忠不孝的事,实在叫人痛恨又痛心。
不管老二和老七有没有事,老五和老六必要受重刑甚至丢掉性命,到时候下旨的皇帝心中会有多痛苦,太后可以想见,但她无能为力。
当初皇帝与她谈及邻国冀州皇族凋零,还曾唏嘘不已,如今轮到他们面临这等骨肉相残的局面,方才知道其中的可怕。
“你去吧,注意些安全。”太后不敢再碰大皇子,只轻轻抚了抚他的肩头,就叫他去了。
齐琅大步从殿中走出去,却在院中被内侍拦了一下,可他不仅没有生气,还真就这样停了下来,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或许,就算没有内侍,他也会停下来。
没过了一会儿,身后果然传来女子的声音:“琅亲王殿下,请留步。”
齐琅回头,就见文思殿的女官扶着俞昭仪走了过来。
因着夜里的叛乱,宫中戒备非常。
在太后的要求下,宫中侍卫大多在紫宸殿护卫陛下。慈安宫侍卫则主要集中在前后殿门以及廊下,内侍和宫女又都在殿内,院中反倒只剩下琅亲王,俞昭仪和她的人。
齐琅立刻对其见礼:“昭仪有何事?”
夜色已深,但院中的灯全部亮着,灯火映照在俞昭仪的脸上,让人很容易看出她的憔悴,那双泛红的眼中充满愤怒,甚至恨意。
“老七,是跟二皇子一起中了毒!”俞昭仪一字一顿的声音浸在冬季的夜色中,带着彻骨的凉意。
明明是将事实复述了一遍,却仿佛有别的深意。
“昭仪,老七确实是跟二皇子一起中了毒……平日里老六就与老七不对付,只是没想到齐琢竟如此丧心病狂,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伤害老二,还有老七啊。”
因为二皇子和五皇子历年的明争暗夺,连带着齐璟和齐琢也互看不顺眼,原来在崇文馆和校场相争,在太后和父皇面前争宠,矛盾积年累累,可不是一般的深。
五皇子和六皇子既然要造反,除掉准太子珩亲王是首要,但七皇子显然也不可能逃过,两人一起中毒,在众人看来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老七是我的儿子!”俞昭仪听出了齐琅的话,瞬间被激怒了。
齐琅仿佛没有听懂俞昭仪的意思,笑了:“老七自然是您的儿子,老二早年在您身边待过,也算您的儿子……但依孤来看,儿子再多,都不知道将来如何,实则只需要一个好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