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年关,白陀山脉便越是雪寒风骤,难得赶上一个晴日,天便蓝的像是一大块宝石,寥寥几朵白云在远山间飘过,阳光把漫山遍野的雪照亮,白的刺眼,看几秒都坚持不住。
山林的树木间都是积雪,看着好像整个林子都矮了一截。从哨所到山下也都积着厚厚的雪,中间只有一条哨兵们蹚出来的小路,底下的石头路面都看不见了。
赶上这样的天气,就得赶紧清清院子里和屋顶上的雪,否则越堆越多,积雪太沉,容易压塌房顶,也影响平日里的生活。院墙上晾的干菜,好多都被雪埋住了,挖出来都能吃呢。
院子里的雪,只要肯下力气,还是比较好清理的,难就难在房顶的积雪,必须有人爬上去弄下来。
爬房顶这种考验平衡性灵活性的活儿,哨所里的专家就是秦暮生,他从侧面踩梯子蹿上房顶,用木板做的大雪铲将雪都推下来。
将雪推下来之后,哨兵们一人一个大雪铲,站成一排,把雪铲并到一起,将雪堆整齐地往外推,雪堆像是雪浪一样翻滚着堆高,被几个人齐心协力地推到哨所外面,沿着山道往两边堆下去了。而赵文犀则在后面用大扫帚将剩下的薄雪扫干净,露出原本的地面来。
“狗子,把那些冰溜子都敲下来!”秦暮生正要下来,丁昊抬头招呼道。
秦暮生沿着房顶往边上走,看到二楼的屋檐下面已经挂了一排尖笋似的冰溜子。
“小心点!”丁昊在下面嘱咐道。
“瞧好吧。”秦暮生嘴上混不在乎,脚下动作还是很小心,蹲在那儿,用雪铲吧嗒吧嗒把冰溜子全都敲断了,弄到地上。
其实这些冰溜子都是入冬以后反复冰冻过的,早都冻透了,坚硬的很,轻易不会掉下来,掉下来了哨兵们也不会怕,不过现在哨所里有文犀了,就得多个心眼儿。
“都小心地儿,掉冰了!”丁昊一喊,大家就知道躲开,秦暮生便给敲下来了。
扫雪之后,堆雪人也是哨所的保留节目了。赵文犀第一次看到苏木台的哨兵堆雪人的时候,简直是叹为观止,堆得又快又好,造型还很漂亮。有一次哨兵们堆了个堡垒出来,有炮楼有城墙,表面还用铁锹挖出了砖石的纹路,最顶上还插了根杆子和红布当红旗。敖日根还捏了个敬礼的小雪人放在了最顶上,惟妙惟肖的,好看极了。
“今天堆个啥?”秦暮生扛着扫把问道。
“快过年了,别堆堡垒炮楼城墙之类的了,深山老林的,也没人来看,咱们堆点喜庆的,搞个老虎吧,过了年不就是虎年吗?”丁昊提议道。
“行,先堆个型出来。”秦暮生点点头,将扫把放下,大家一起往上添雪。
“别急着往上堆,先压实撑了,下面牢固了,上面就立得住,开春都不会化。”赵文犀对吭哧吭哧埋头苦干的宋玉汝说道。
其实,他之前也不懂,这是上次许城跟他说的,今天拿来现学现卖,教宋玉汝了。正好许城出去巡山了,没人会指出来。
宋玉汝认真地点点头,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将雪堆得密密实实的,堆出一个大致的形状之后,大家在一起上手,抓着雪面儿往上拍,把表面尽量修得平整了,几个人围着一堆白雪拍拍打打,渐渐表面夯实多了,也光滑多了,已经有了卧虎的形状。
接着就是在老虎身上抠出作为“条纹”的凹坑了,丁昊和宋玉汝一人一面,沿着大致一个弯弯的自然的弧线,抠出能看到阴影的深度,条纹的感觉就有了。
哨所里在堆雪人上最有天赋的是敖日根,他负责去细细地用筷子弄个虎头出来。赵文犀也帮他做这个细致活儿。
秦暮生接了个最简单的,负责在后面搞个虎尾出来。他不想搞个紧贴着地的,看着就不像真的,会成为雪老虎的败笔,所以他弄了根铁丝,掰成尾巴的弧线,扎进雪老虎的尾巴根,然后把雪绕着铁丝往上裹,想裹在铁丝上。
没想到这比他想的还难,那雪怎么捂怎么捏也挂不住,最后只好放弃,就留了一小段连到老虎屁股上,让雪尾巴从屁股上垂到地上,然后往后铺在地面上。
整完之后,别人也整的差不多了,都在进行最后的精心修饰,秦暮生闲的蛋疼,在地上,用雪堆出来一个直立的鸡巴,下面的两个蛋蛋都拿雪球堆出来了。
大家将精心挑选的几根松针插进老虎脸颊两侧当虎子,堆完之后欣赏了一会儿惟妙惟肖威风凛凛的卧虎,一转头,就看到老虎身后不远处立着一根鸡巴。
“秦暮生你堆得什么玩意儿!”丁昊气得骂道。
敖日根眨眨眼,某种天然又淳朴的本质让他说出来一句震撼全场的话:“好像,也挺配的。”
秦暮生最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宋玉汝也是忍俊不禁。苏木台五个哨兵,三个兽型是老虎,在老虎后面放个大丁丁,好像还真挺配的,他们一狼一狮,倒是乐得看笑话。
“立个鸡巴在门口多别扭啊,你要是想留着,自己挪到外面去!”赵文犀也是啼笑皆非,“我先进去做饭了,你们再收拾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