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表现得这么自信满满,当然并非萨多像某位总司令那样,永远对自己的计划深信不疑。
没有充分的事先准备和大量情报支撑,他绝不可能这么有把握——就像他在黑礁港奇袭之夜和随后“先遣军突围战”时一样,进攻之前就布置好了退路,见势不妙果断转进,爽快的让敌人和自己人都震惊了。
先遣军是等他们跑光了才发现这只左翼部队失踪,伯纳德和他的主力军更惨,是在先头部队沦陷,即将被两面包夹的时候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险些全军溃散。
当然,如果那时他的“战略定力”再持久一点儿,就能发现赶来的援军是一支体力耗尽已经毫无战斗力的部队…倒大霉的可能就是风暴师了。
不过就像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如果,胸甲骑兵营长萨多爵士对这个表假设的词汇没有任何好感,盛名不过虚妄,功绩只是勋章,但活着却是实实在在的。
话又说回来,就像所有来到新世界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如果不是太过珍惜生命让许多战友付出了惨痛代价,这位经验丰富到足以担任师长的胸甲骑兵首领,也不至于出现在这种鬼地方。
早在出发之前,萨多就已经和扬帆城自由派达成了合作协议;当然这只是个保险,假如黑礁港战斗顺利,那么关于自由派企图叛乱的情报,就会“自动”出现在伯纳德的司令部桌上。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的尖兵提前一天就已经抵达扬帆城外,在得到已经叛乱成功,自由派控制了军队并占领总督府邸的情报后,萨多爵士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抵达他忠诚的扬帆城。
堂堂帝国大军,当然不能参与到可耻的叛乱行为当中,但在事情结束后为稳定局面,不得已插手其中——比如摘桃子——调和双方矛盾,还是符合骑士风范的。
至于过程中某些无伤大雅的细节,例如不少忠诚派议员被全家灭门,叛乱现场出现旧神派活动痕迹之类毫无根据的流言,帝国大军是坚决不会相信的!
即便到这一步,萨多依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让部队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出发;相较于彻夜战斗的扬帆城内各方势力,精力充沛的两千多帝国大军就是近乎决定性的力量。
可以说此刻他站在哪一方,哪一方就能毫无悬念的赢得胜利,也只有这支军队能够镇压新世界最大的殖民地与城市,避免其沦落到自相残杀的黑暗丛林状态。
在萨多的判断中,就算忠诚派在最后时刻翻盘,或者某些被自由派收买的势力突然反水,他和他的两千军队也足以逆转局势,按最符合他们这些“叛军”利益的方式结束战斗。
正是这份自信,他才敢在这个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间进入扬帆城,准备收拾残局。
但等他真正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才发现自己猜对了,但只猜对了一点点……
……………………
“…那个,请允许我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好好梳理一下。”
一片狼藉的总督府邸内,萨多爵士看向面前的年轻骑士和穿着修女服的精灵少女,困惑的眼神中还夹杂着些许纠结。
眼前的两人一个浑身是伤,手里拿着柄快要断掉的长刀,后腰左右各别着把左轮和短管霰弹,裤腿里还藏着类似卡片形状的冷兵器,完全是刚刚血战过后的模样。
另一位倒是毫发无损,从如瀑长发到身上的修女服,没有任何受伤或者破损的痕迹——这种暴雨天气外面还到处都是溃兵和叛乱军队,一个修女居然从头到脚连泥点都找不到,衣服和头发都整洁得看不见任何被雨水浸湿的痕迹。
但这一切异常和他们刚刚提供的说辞相比,简直都不算异常…萨多感觉自己的头在隐隐作痛:
“尊敬的路易·贝尔纳阁下,按照您刚刚的说法,您和这位…小姐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个意外?”
“正是。”路易微微颔首,冷静的眼神下是拼命绷住的面部表情:
“我们当时在教堂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忍不住出门看看,发现外面到处都是正在烧杀掳掠的军队,还听到了枪声。”
“作为一名骑士,我的本能告诉我这是有势力想要趁帝国大军离开之时发起叛乱,控制和夺取扬帆城的控制权;甚至可能还有克洛维人的势力参与其中,试图断绝殖民地总管大臣与其军队和后方的联系。”
“同样作为一名骑士,与生俱来的信仰和理念,让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却坐视不顾,任由那些叛徒和强盗们摧毁整个城市!于是我……”
“于是您离开了教堂,横穿大半个扬帆城来到了总督府邸,想要向留守人员通报您看到的一切。”萨多忍不住打断道:
“我记得没错吧?”
“正是,您的记忆完全正确。”
“您来到了总督府邸,遇到了参与叛乱的旧神派组织,并且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正是。”
“他们被您击败,或者说因为某些原因被迫逃跑了?”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