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某位极有可能是来干掉自己的客人,安森干脆连卡尔和小书记官也一并赶出了房间,在担心无法一战全歼伯纳德的担忧中睡着了。
而且睡得很香,躺倒时是下午,睁眼已经是清晨。
浓浓的大雾笼罩了整个扬帆城,将视野所及之处尽皆染成一片浓白;绵延的城墙,高耸的塔楼,鳞次栉比的房屋…如临云间。
“他们来了。”
站在正对围攻阵地的塔楼顶端,被数名胸甲骑兵簇拥着的萨多爵士背着双手,冷漠的眼眸凝视着面前的一片纯白:
“马蹄声,士兵的脚步声,还有鼓点的节奏…不会错,这是帝国的军队在长途常速行军时才会发生的动静。”
“这个距离都能听得见,说明他们距离我们不足两公里,已经近在咫尺了。”
周围的士兵们面面相觑,表情将信将疑;有的还拼命提起耳朵,想要试图寻找萨多所说的声音。
年轻骑士双手扶着墙垛,目光始终注视着围攻阵地的方向,被“海骑士”血脉之力强化的视觉即便有浓雾相隔,依然能看清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的蓝底星环旗。
不,甚至还要更进一步…依靠从费尔·克雷西那里得到的能力,这些渗透了无数水汽的浓雾对他而言甚至称不上障碍,更像是助力——周围几乎所有的水汽,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话又说回来,这位“克雷西族长”的能力才更像是通常人印象中海骑士的力量,贝尔纳家族代代相传的那种反倒成了异类。
穿过层层浓雾,路易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阵地上风暴师的军队,犹如一个个棋盘上的小方格般据守在阵地之内,但又不像是打算死守阵地的模样。
“安森·巴赫,他究竟想要干什么?”萨多迈步上前,表情十分费解:
“邦联军队全线溃败,荒草林失守,他只有不到六千人孤立无援的守在这里,伯纳德大人对阵地构造非常熟悉,八千帝国大军大概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通过他的防线和火力网…这些克洛维人还有什么可以一战的优势?”
“不,他有。”路易轻声道:
“只不过眼下我们还不知道而已。”
“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对面的领军者不是别人,而是安森·巴赫。”
路易默默道。
听着那没有丝毫怀疑的口吻,萨多微微一顿;对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也并非完全没有耳闻:
“您的意思是说,因为是安森·巴赫,所以他一定能在我们想象不到的地方,创造奇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年轻骑士摇摇头:
“因为他是安森·巴赫,所以如果这场战斗真的没有任何胜算,他早就想尽办法撤退,无所不用其极的拉拢我们帮他,或者想方设法寻找筹码和伯纳德叔叔谈判了。”
“但他没有,所以肯定是自信认为有绝对的胜算甚至必胜的把握,否则你是不会到他如此勇敢的一面的。”
萨多:“……”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红色长裙的栗发少女走上了城墙,无视了周围投向自己的异样眼神,默默凝视着围攻阵地的方向。
几乎就在她出现的瞬间,守在年轻骑士身后的芙莱娅立刻绷紧神经,全神贯注的锁定了她的一举一动,如临大敌。
与之相对的,则是红裙少女那毫不在意的优雅从容,甚至不忘了朝周围的人群行礼,令士兵们一片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路易沉默不语。
说实话,他也想不出安森究竟要怎么打赢这场没有退路的战斗。
被他占据的围攻阵地是以一座丘陵为中心,向东西两侧延伸,利用堑壕工事将数个隆起的高地相连,周围则是用矮墙横断的开阔地,北侧则是平缓的坡地,南面则是一道道壕沟。
高地是拥有强大火力支援的堡垒,中央(丘陵)多半是司令部和炮兵阵地所在;士兵们依托矮墙击退敌人进攻,并沿着堑壕用土木工事不断向前推进。
至于看似“充满机会”的两翼开阔地,则是故意留下的死亡陷阱——任何试图向两翼迂回的敌人,首先会被机动性极强的骑兵炮在没有障碍物的平原上肆意蹂躏,然后被骑兵们马踏联营,碾碎两翼,被从左右方向反包抄。
这样的战场,就是专门为帝国大军专门“定制”的主场;安森·巴赫…他要么分开驻守各个堡垒,在伯纳德优势兵力的包围下一点一点被消灭;要么全线展开,然后被胸甲骑兵击穿阵地。
而一旦他被消灭,接下来就是扬帆城;但如果这时插手,就等同与帝国为敌。
陷入纠结之中的路易咬着牙,猛地回首望向身旁的萨多:“军队都做好准备了吗?!”
“随时都可以行动!”
萨多爵士浑身一震,眼神中露出几分窃喜:“骑兵担任先导从阵地西侧开阔地出击,借助大雾掩护,必定能给予伯纳德·莫尔威斯大人以重创!”
“让所有人做好准备,在城门下集结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