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凉越语气平平:“自然不是。”
褚匪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同赵凉越起身往屋里走。
屋子进去先是一个堂屋,再往里进,有两间相对的房间。
赵凉越走到自己先前住过的房间,正要开门进去,发现褚匪正跟在自己身后。
赵凉越疑惑:“师兄还有事吗?”
褚匪用眼神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臂膀示意,道:“脱换衣物不便,不如溪鳞帮帮我吧。”
赵凉越第一反应是叫三米进来帮忙,但是转念一想,两个大男人不用太介意,便提步往另一间房走,给褚匪开了门。
两人一起抬头朝房间内看去,皆是愣住。
房间内是一派喜庆的红,芙蓉红账,龙凤红烛,俨然是新婚的夫妻房。
赵凉越想了想,道:“之前三米说过,近来雷寨主娶妻,想必这个小院是成亲用过的。”
褚匪也回想了一下雷晞,字里话间都觉得他们两人是京都来的金贵人,生怕两人不适应沧清山的简陋条件,而这处小院,确是相较寨中其他地方好太多。
但是,两个大男人显然是不大适合睡这里的。
褚匪和赵凉越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去了另一间房间。
“这里只有一张榻,但还算宽敞,我两倒也能睡下。”赵凉越去一旁柜子又拿了一床被褥铺上,转身朝褚匪走过来,抬手就要给褚匪解衣裳。
褚匪却是退后了一步,轻咳一声,道:“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赵凉越疑惑地看了眼褚匪,但褚匪不愿,他便没有道理坚持,只道:“那便快些吧,我好把灯灭了歇息。”
褚匪点了下,余光看赵凉越将外衫脱下,自己也费劲地脱下衣袍。
赵凉越将两盏灯吹灭,两人躺下,一人一被。
许是外面夜雨潇潇,又难得能有个安适的地方睡觉,赵凉越有了睡意,很快入眠。
褚匪却是更无睡意,悄然侧过身子面向赵凉越,在黑夜中借着微薄昏暗的光,看着赵凉越的模糊轮廓。
褚匪很想去点亮灯盏,还想要放上一颗夜明珠,还想要一轮明亮的满月,好让自己看得更清,将眼前人的眉目毫无保留地刻到脑海中。
可是,此刻能这般静静地躺在一起,已经是自己腥风血雨十三年光阴中,不可多得的稀罕时光了。
褚匪不禁呡唇笑了下,一双桃花眼在这无人可见的黑夜中变得无比温柔,那些平日露一分藏九分的脉脉情愫,此时被全部摊开在尚在睡梦中的人面前。
翌日,赵凉越醒来的时候,屋外雨已经停了,偶有几声鸟啼传来,清越如铃。
赵凉越觉得睡上一觉,浑身舒坦了很多,侧过头去看,褚匪早就已经起床了,房里没人。
“我竟是睡得这么死。”赵凉越起身穿好外衫,出了房屋。
“公子!”柚白早就等在石亭里,正与褚匪和京墨用饭,看到赵凉越出来,立即兴奋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嘴角还沾有饭粒子。
赵凉越抬手抹掉柚白嘴脸的饭粒子,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跟阿白一个样。”
柚白撇了下嘴,拉赵凉越到石亭坐下,将温在炉子上的鸡汤给他倒了一大碗,然后看到褚匪将先前挑拣好的一碟菜推到赵凉越面前,柚白不禁感叹:“褚大人,您挑拣的全是我家公子爱吃的,对我家公子喜好知道得好清楚啊!”
然后赵凉越立即想到了宋叔,抬眼看向褚匪,褚匪倒是不加遮掩,桃花眼一弯,递了个笑过来。
赵凉越正饥肠辘辘,懒得再多问,低头用饭。
因为正值宁州灾情,除了补身体用的鸡汤,别的都是些简单粗糙饭菜,野菜放的不少,虽被刻意处理过,还是有微微涩味,但是大家吃得很干净。
饭后,柚白帮京墨给他眼睛换药,赵凉越和褚匪到廊前坐下,对着一盘棋,又将最近的事捋了一遍。
褚匪呡了口粗茶,道:“按时间来看,徐广钏差不多已经到宁州了,过几日便能有最新的消息传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之前在宁州守军待过的兵部侍郎郑修。”
“郑修,是朝中为数不多的纯臣之一了,有他愿来宁州,事情会好办很多。”赵凉越说着将一枚黑子落下,道,“不过我也看出来了,师兄是想将兵部扳倒后,直接让他接任吧。”
褚匪颔首:“司马霄那边掌握着吏部,到时候只要王岘一出事,他势必会在兵部换上自己的人,我这边的他肯定会有所忌惮,百般掣肘,与其这样,不如换上郑修这样的纯臣,到时候韩闻蕴那老东西没法反对,五品以上的官员也都能得到权衡,各方势力谁也占不了便宜。”
赵凉越笑:“制衡之术,你倒是比先帝和圣上强多了。”
褚匪抬眼看向赵凉越,也莞尔道:“溪鳞,这话可不兴说啊。”
赵凉越抬手捻黑子,将褚匪的棋彻底堵死,淡淡笑了下,抬手提子,然后眉眼一弯,道:“师兄,收官了。”
褚匪将手中剩余的棋子扔回棋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