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老爷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啊!”
一进后院,就听到了项冕和仆从的争执声。
项夫人解释:“就是这般疯癫失态,才让老爷关了起来的。”
沈岭兰点点头,看着那扇被三把锁紧紧锁住的房间,走过去,提了声音道:“项公子,是我,沈家二女铃兰,逢父命来探望你了。”
里面安静下来,随即笑了一声,道:“沈岭兰?我才不认识,我只记得小时候有个给我宫灯的沈家丫头。”
沈岭兰愣了下,笑:“我就是那个丫头啊。”
“你不是!那个丫头会放火树银花,你会吗?”项冕又问,“你会放火树银花吗?”
沈岭兰其实并不知晓项冕口中的火树银花,但还是回答:“我知道,我放过好多。”
“你说谎!你根本没放过,那个只有恒恩寺的和尚会做,你该好好去看看,好好去学学,才知道怎么做!”
沈岭兰笑:“行,有空我去看看。”
项夫人站在旁边看着两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摸不着头脑,末了才上前道:“王少夫人,你也看到了,吾儿说话颠三倒四的,不如我们回去坐着喝茶聊天?”
“不了。”沈岭兰道,“既然知道项公子在府里好好的,我也该回去给父亲保平安了。”
果然是来试探什么的,还好老爷提前派人拦回了项冕。项夫人心想。
等出沈府上了马车,沈岭兰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垮下来,碧儿忙上来给她顺气。
“一定是大师兄回京了,他在恒恩寺有难!”沈岭兰拽住碧儿,道,“快,快去恒恩寺!”
碧儿疑惑道:“小姐,怎么跟项公子见了一面,就想到褚尚书了?”
沈岭兰:“我与项冕小时候根本没怎么见过面,我只给两个师兄送过宫灯,也只有两位师兄会叫我丫头,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如今,项冕素来同赵大人走得很近,加上近来京都都知晓他们查完宁州案子快要回京了,王韩两家肯定在想什么办法阻止他们回来……对了,王允明确实早就出城了!”
碧儿急道:“可是小姐,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更不该管了啊,而且你还……”
“不,我不能看着他们陷入险境而不顾。”沈岭兰看向碧儿,语气坚决,“你若是不想,就立即下马车离开,我自行前去!”
碧儿明白小姐心意已决,明白她虽嘴上说要忘记过去,但实际上根本没放下,也心一横,道:“竟然小姐决定了,那碧儿支持小姐!”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褚匪一行人从宁州出来后,由金颢借着押送谋逆旧案罪臣薛冉的由头,直接一路护送至京畿地代。
而后,薛冉留下一句话,就突然消失了,金颢这才启程回河州。
薛冉所留何话?
据当日押送的兵卒回忆,那时正是黎明破晓之际,天光独照队伍最前的一辆马车,随后一紫一青两抹身影沐天光而出,共于山顶并肩俯视京畿大地,其下参差十万人家,繁华尽收眼底。
薛冉倚靠在囚车一侧,喝着一壶烫好的美酒,半眯了眼看着远处并肩的身影,先是哼唱了几声不知是何出处的戏腔,带着几股江海地区的口音,又夹杂着西南独有的调子,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长笑一声,道:
“一璧治世之臣,一璧乱世之臣,全了,全了!”
此话说的谁?
连一旁的普通兵卒都知道,说的正是此行的褚匪褚尚书和赵凉越赵大人。
只是,这话从谋逆旧案的罪臣嘴里说出来很怪异,尤其是观他当时之神态,似乎是真高兴,颇有一番美酒配美事的恣意潇洒。
又过一日,褚匪一行人终于临近京都,却是咫尺距离,偏若天堑——不出褚匪和赵凉越所料,王允明亲率骠骑营来“护送”回京,且步伐极慢,像是在等待什么。
终于,走出五里路后,乌云压顶,电闪雷鸣,是大雨之兆,王允明便提议去恒恩寺先躲雨,不过嘴上说是提议,实则半压迫地带着褚匪一行人往北面恒恩寺走。
马车内,赵凉越熟练地替褚匪换完今天的药,不忘问:“师兄,今日感觉好些了吗?”
自从那日竹林里褚匪晕倒,之后睡了三天三夜没醒,赵凉越就知道他先前是在硬撑,所以回京的路上,赵凉越亲自照顾,不敢假他人之手,也不让褚匪过度操劳,把褚匪这个师兄就差用香火供着了。
然后,作为师兄的褚匪怎么忍心让师弟一手操劳?自然是自己身残志坚,亲力亲为了——这是不可能的,褚匪自从半梦半醒间听到河州军医说赵凉越无恙,醒来就跟没手没脚了一样,吃饭是从来不自己拿筷子的,走路是要一定要师弟扶的,连睡觉都要师弟先把枕头被子先铺好,可谓一路十分舒坦悠闲,好似外面的腥风血雨跟自己没有半丝关系。
就像现在,赵凉越上完药,褚匪就很熟练地微微抬起臂膀,然后等着赵凉越给他把外衫穿上。
褚匪桃花眼一弯,笑:“有溪鳞照顾,自然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