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湖湖的时候,岩桥慎一被什么动静叫醒,睁开了眼睛。不过,人虽然醒来了,身体却处在一种令他动弹不得的困倦之中。
但也或许是涌上来的酒意在作祟。他抬起一只手,盖住了眼皮。手掌心热烘烘的,烧得自己愈发感到不舒服。
他闭着眼睛,听啪嗒啪嗒走近了的脚步声,心里知道这是谁,自知有所依仗,便带着一份等着被人照顾的狡猾,等待这串脚步声的主人到自己身边来,拉开自己的手,把她凉丝丝的手贴上来。
一被这么对待,似乎就情不自禁的想要装睡。
当知道可以撒娇的时候,就很难控制住使用这项特权的冲动。
然而,演技只有十一分的岩桥慎一,他这点小把戏,在名演员中森明菜这里,是只要一眼就能够识破的拙劣表演。
知道他是在装睡,中森明菜一边手法温柔地替他按摩太阳穴,一边嘴上不饶人,“……不仅在沙发上睡觉,还耍赖不肯起来。”
这种把人当成小孩的话,对岩桥慎一来说,可比直接说他的坏话杀伤力更强。他攥住中森明菜的手,赶紧睁开眼,“这就起来。”
可也只是嘴上说说,身体到底懒懒的,动也不想动。
中森明菜把额头凑过去,作势要碰他的额头,可还没碰到他,就小脸一皱,“你喝了多少酒?”
岩桥慎一给出喝过酒的人的统一答桉:“也没有多少……”紧接着,就成功被自家女朋友一句“才怪”给顶了回去,只好故作洒脱的笑一笑。
不过,与其说是喝得太多醉倒在家里,其实是酒后,倦意涌上,屋子里的暖气又足,因此才迷迷湖湖睡了过去。
年末忙碌奔波,人的精神也紧张。一旦放松了,就难以抗拒困倦。
岩桥慎一老老实实坐起来,闭上眼睛,静静听着脚步声由近到远,由远及近,直到感觉到热气氤氲,闻到茶的香气,睁开眼,把茶杯接过来。
岩桥慎一大口喝下温度正好的茶水,一抬头,看着站在那儿的中森明菜,忍不住笑了。
岩桥慎一自己不知道,他把头发睡得东倒西歪,脸也有点浮肿,胡渣冒出来,衬衫更是皱巴巴,这副丑样子,跟干练稳重不沾边儿。再莫名其妙笑起来,看着就更傻气了。可除了傻气,这张脸上,难掩疲倦。
或者,正是因为他用这么一张疲倦的丑脸对着自己发笑,才让中森明菜觉得他看起来傻气。
她瞧着这张还迷迷湖湖的脸,问他,“笑什么?”
“也没什么。”岩桥慎一握着喝空了的茶杯,心满意足,“就是想到,家里有明菜你在,真是太好了。”
中森明菜把茶杯接过来,小脸凑近他的脸,“竟然才发现明菜的好吗?”
岩桥慎一摇头,“是随时随地,不知什么时候,就又确定了‘有你真好’这个事实。”
“本来是想说你‘油嘴滑舌的’……”
中森明菜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他,“可是,因为我听到这样的话很高兴,所以,就不对你说这一句了。”
“但现在也已经说给我听了吧?”岩桥慎一无奈。
中森明菜这点拙劣的捉弄人的技巧,在岩桥慎一这儿就很管用。她乐得直笑,拍拍年下君的肩膀,“安心好了,我都知道的,所以,请不必担心。”
她拿出年上姐姐的派头,一副自己可靠得很,尽管依靠的架势。
“还要再来一杯吗?”中森明菜问。
岩桥慎一立刻回答,“拜托了,再给我来一杯。”
从令他动弹不得的困倦之中苏醒,四肢重新注入力量,所需要的,就是这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水。
中森明菜当然知道岩桥慎一不是在油嘴滑舌,正如她知道为什么岩桥慎一会在刚才突然有那样的感慨。
对岩桥慎一来说,在醉酒的时候得到照顾,喝下那杯茶,让他觉得“太好了”。而对中森明菜来说,这样在某一时刻忽然发光的瞬间,就是她内心追寻的幸福。是在决定了共度一生以后,在属于两个人的人生之路上,发现的一粒宝石。
这条路是在与岩桥慎一同走的时候,才充满着一个个忽然发光的瞬间,发现一粒粒的宝石。
当个在他需要的时候,能把这杯茶放到他手里的女人,让中森明菜觉得一切都有意义。
中森明菜拿来的第二杯茶,比上一杯稍热一些。岩桥慎一捧着茶杯,忍不住跟她打趣,“跟三成的三献茶似的。”
有这个闲情逸致搬出这种典故,看来是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中森明菜跟他打嘴仗,“把自己比作秀吉,脸皮真厚。”
岩桥慎一笑着回了一句,“我倒觉得,你才像是秀吉。”
“我是明菜。”她回敬一句。
岩桥慎一叫她逗得哈哈大笑,装模作样点点头,“原来如此,是明菜大人。”
“没错。”中森明菜大获胜利,趾高气扬,“所以,可不要弄错了。”
两个人打一顿嘴仗,岩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