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州位于河北道,而长安则在京畿道,两地相距足有数千里,一来一回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这令好不容易抢回些许先机的长生众人气恼不已,怒火中烧,此番回去就算顺利解决了西域老兵一事,也必定会对寻找保护地支一事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
此时是正午时分,和风煦日,但众人心情差到了极点,便是艳阳高照,清风拂面,也感受不到丝毫的轻松和愉悦,有的只是满心的愁恼和满腔的怒火,这都是一群什么狗屁同僚,屁大点儿的忙帮不上,添乱坏事儿一个顶俩,要是这些蠢驴自作自受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些蠢驴闯的祸需要他们来承担后果,户部的钱粮是他们辛辛苦苦攒下的,那可是打仗救命的钱,如果真被败光了,这仗就没法儿打了。
还有那些坚守孤城几十年的老兵,长生之所以将他们带回来,其中固然有同情成分,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士兵服从命令,克己尽忠,在经历过黄巢叛乱之后,大唐迫切需要重塑民风,凝聚士气,而这些士兵就是最好的榜样,现在倒好,被别有用心之人吹毛求疵,恶意诋毁,功臣直接变成了死囚,世人会怎么看,百姓会怎么想?
由于太过愤怒,长生连呼吸都感觉带着灼热的火气,策马疾行的同时将钱钟林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他并不怀疑这个老东西对大唐的忠诚,他痛恨的是这个老不死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不管这个老家伙出于何种目的,挪用户部钱粮和问罪西域老兵都是极度愚蠢的行为,后果根本就不是这个老东西能够承担的。
除了钱钟林,长生连皇上也没有放过,自心里一起骂了,皇上心智是足够用的,怎么会任凭钱钟林这么胡搞,钱钟林忠诚是真,但此人愚蠢也是真,怎么能只是因为此人对自己忠心耿耿没有任何威胁,就如此信任器重,要知道将大权交给这种人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此人会怀着满腔的热忱和无限的忠诚将大唐给毁了。
烦心的事情长生遇到过不少,但这么上火的事情还是头一回遇到,人不怕自作自受,就怕别人作自己受,好不容易清除阉党稳住了局面,绞尽脑汁的筹集了点钱粮,刚走没多久就让别人给败光了,最要命的是钱钟林一党只有屙屎的本事,没有擦屁股的能耐,这群蠢材闯的祸,接下来还得己方来善后收场。
不止长生上火,大头等人亦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前期大部分事情他们都有参与,不管是清除阉党,整顿吏治还是筹集钱粮他们都是出过力的,外人不明白其中艰辛,他们却是知道的,这下倒好,己方众人刚走,朝廷的那群蠢材就在败家闯祸,折腾家底儿。
一口气跑出数百里,大头驱乘白姑娘低飞说道,“王爷,要不咱们还是别回去了,让他们折腾去吧。”
大头说出这番话长生也不感觉意外,因为他也有这种想法,由他们瞎搞去吧,反正己方众人能做的都做了,那群蠢材自己找死就让他们死好了,反正败的也不是他们的江山。
但有这种想法可以,却不能真的这么做,还是得尽量补救,总不能赌气不管。
见长生不接话,释玄明也接话说道,“王爷,大头说的对,咱们有自己的差事,现在回去,他们会不会又怀疑咱们想谋反?”
长生深深呼吸,稳定情绪,“不止你们生气,我也快气炸了,咱们辛辛苦苦盖房子的时候他们什么忙帮不上,咱们一走他们就点火烧房子,但咱们必须回去,西域老兵的事情倒还好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户部的钱粮哪儿去了,要是真的被他们挪用了,那大唐就全完了。”
实则大头和释玄明也只是说说气话,总不能真的袖手旁观,听长生这般说,二人便不再说什么。
策马狂奔的同时长生一直想要努力冷静下来,进行前瞻分析,奈何心中怒火久久不得平息,一直处于狂怒状态,如果事情容易补救,他也不至于如此上火,关键是倘若钱钟林真把钱弄没了,就没法补救了。
众人先前是自营州登陆,动身北上时天还没亮,路上的乞丐饥民并不多,此番回返是中午时分,沿途到处都是逃荒的饥民,这说明朝廷真的征收了冬粮,而朝廷除非真的揭不开锅了,否则绝不会这么做。
整个下午长生都处在暴怒之中,一直到夜幕降临方才冷静了下来,所谓冷静也不是彻底冷静,只是相对冷静,勉强可以进行前瞻思考。
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回去的理由,己方五人眼下的任务是寻找并保护金龙和地支,突然回朝总得有个理由,为西域老兵讨还公道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因为单就刑律而言,这些西域老兵的确妄议朝政,定他们个谋反罪虽然有些小题大做,却也勉强说得过去,回去兴师问罪有些师出无名。
回去确认户部钱粮用到了什么地方?这个理由也不行,因为他们现在属于外派武将,户部怎么花钱他们没资格干涉。
当务之急是想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不然就这么气冲冲的杀回去,又会被钱钟林的清流党诟病有不臣之心,这群文官正事儿干不好,内讧找茬,污蔑诋毁却无比在行。
想在愤怒状态下保持冷静是很难的,长生此时的头脑并不完全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