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
白钰把市文广新局文物保护科科长周巽叫过来,周巽乍见落地后硬怼屠郑雄、两周时间已树立强势霸道形象的大领导,有些战战兢兢,唯恐一言不合落得难堪境地。以市委书记权势拿掉区区科级干部,真的眨眨眼般轻松。
文物保护在勋城、宛东等市属于重要部门,湎泷却严重边缘化,因为本身立市才几十年,而民国时期建立港口前整片区荒无人烟,自然谈不上文物古迹和建筑的保护修缮。
自打白钰空降,周巽和科里两位办事员成天发愁一件事:文物保护科会不会被新领导当作牺牲品祭旗立威,一刀砍掉?
“老周啊,湎泷地区文物保护工作的压力不大吧?”白钰和蔼可亲地说。
什么叫压力不大,说白了没事干呗!
周巽心惊胆战答道:“向向白书记报告,我们主要,主要加强古玩市场管理,打击那个,那个造假贩假以及向港澳、东南亚走私文物等等,去年累计收缴并上交列入文物保护清单的明清瓷器六件、象牙雕件两件”
“在协助并参与省级、地市级联合组织的文物考古勘探、发掘与保护等方面有什么成绩?”
白钰带着鼓励的笑容问。
霎时周巽心中透亮:哦,原来新任书记与上任书记关心的同一桩事!思忖片刻道:
“去年九月按市委领导要求,我参加了宛东-湎泷遗址古迹考察专题研讨会,就明代皇家贵族在沿海山区活动轨迹、出海记录等进行热烈讨论,初步敲定等到今年三四月份组建联合考察队对七沙山、雪顶山进行考古勘探。”
“后来呢?”白钰饶有兴趣问。
“那边——宛东文广新局是牵头组织单位,突然没了动静;这边市领导也不再催促,我们估计申请经费没被批准,事情也就搁了下来。”
“宛东怎会找到湎泷呢?七沙山三分之一在湎泷,大部分位于基杜境内,为何不联系基杜文广新局?”
周巽道:“向白书记报告,我是临州大学考古系毕业,曾在国家文物保护局下属的岭南区域考古队实习过一年半,论对这一带地形、地理、历史掌故的熟悉,恐怕我参加公务员考试特意选择了对口专业,没想到”
没想到专业是对口,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
白钰深深瞅了他一眼:“临州大学是985名校,以高分考进去学最冷僻的考古专业,看来是真爱。考你一个典故——唐代末年宰相王铎带兵镇压黄巢,为什么突然主动投降?”
“怕老婆,”周巽笑道,“他出征没带老婆却带了几名姬妾,被老婆听到消息后从京城追了过来。王铎眼看对黄巢对垒久战不下,又怕老婆算账,无路可走之下索性归降黄巢。”
白钰也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到底考古专业毕业对历史研究很细。这是一门学问也是功夫,千万不能丢啊。人不可能当一辈子领导,但知识和专业却能吃一辈子。”
周巽恭恭敬敬道:“如果文物保护工作能得到市领导更多支持,那么就可在实践中加以磨炼和提升。”
这是给领导垫话的艺术,周巽数年来的公务员经历没白混。
白钰还是笑,目光中多了几分信任和亲切,道:“回去做做准备吧,过阵子协助一个民间团体做遗址古迹现场考察,经费由市里全额报销。”
“谢谢白书记!”
周巽高兴地说,心知自己的表现尚可通过市委书记面试。
随后白钰又把市委组织部长闵学君请过来,晃晃手里省里发的电文,道:
“学君部长,上次我说尊重和理解从来不是乞求得来的,现在惊动省领导出面解决了,没错吧?两个层次三方协调会议,学君部长觉得怎样?”
关于电文,闵学君昨晚收到后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研究了不止二十遍,得出的结论是徐迢正式插手此事后,以屠郑雄为代表的港口管委会遭到前所未有的、暂时性的挫败。
之所以是暂时性,管委会出身、熟悉了解屠郑雄等领导套路的闵学君深知即使申委省正府形成**正式下发,执行不执行全在管委会,倘若徐迢调离暨南将来还两说。
尽管这样,能迫使一群桀骜不驯的管委会头头脑脑们委屈求全,也算白钰的胜利、屠郑雄的败仗。
闵学君慎重其事道:“白书记,我个人认为两个层次三方协调会议至少解决当前程序中的市委组织部职责缺位和市委监督领导两大漏洞,使得市常委会讨论研究管委会人事调整方案有据可依,切实承担起守土有责的管理责任。”
“有没有修改意见?”
“呃没有,我觉得建立起这样的机制很好,接下来关键在于真正落实到位。”
白钰道:“对于方案,我还有不满意的地方,需要进一步加以修订和完善。”
“白书记”
闵学君吃力地把“得寸进尺”四个字咽回肚里,委婉地说,“这份草案已获得申委徐书记和申部长一致认可,如果再修订是不是太太过分?”
白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