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缘子可不知道自己离去之后,一众门人的反应,如果是平时十分,他多多少少会有察觉,但这会心神不宁,哪里还能察觉变化。
离开了落脚之处,阚缘子就驾云而起, 一路疾行,转眼就到了洛阳城北,玉仙观中。
待他乘云而落,早有三人等在观内院中,一见其身影,便就行礼。
“见过几位道友。”阚缘子站定之后, 匆匆行礼, 目光扫过对面三人, 已是认了出来。
“降魔宗的黄希玉,崆峒山的灵崖仙子,楼观道的定心道人鲜于自!果然是方才与我传讯的三人,还能为我昆仑调动的宗门,几乎悉数到此!他们这般急切的聚集,当然也是因为心中担忧,只要能与三家说定,就算终南福德宗、太华云霄宗两家令存心思,也不至于毫无应对之法。”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落到了三人中站着稍微靠后的那人身上,察觉到了其人身上那股隐而不发,隐隐让他心惊!
“这鲜于自莫非最近又有精进?楼观道当真是好运道,能收入如此良才美质,假以时日,就算比不上如今的太华扶摇, 怕是也要接近其地位!楼观道,当真是有气运啊!”
四十年来,仙家几宗各有演变, 彼此之间的情分、联系皆有变化, 除此之外,亦有分支派系异军突起,显露头角,那楼观道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立派几百年,底蕴已有,借着隋朝一统壮大,又在这天下纷乱之际抓住了气运,乘风而起,俨然已是一方巨头。
这位鲜于自道长,在最近二十多年内,可谓风云人物,据说原本乃是鲜于世家内的庶出弟子,自幼丧母,被赶出家门,流落到了楼观下院,最终寒子崛起, 一发不可收拾!
他正想着, 降魔宗的黄希玉上前道:“道友这般匆匆而来,想来是为了城外之事吧?”
阚缘子收回心思,也不掩饰,点头道:“不错,那城外的情况,尔等可知道什么?不如说来与我。”
“道友不问,我也是要说的,那城外的变化,如同桃源一般,偏生不见神通法力的痕迹,甚至长存不毁,所用之手法十分精妙,如果不是境界远超吾等,那就该是特殊的长春之法,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值得警惕。”黄希玉说着,话锋一转,“道友见多识广,可知是何等手法?”
阚缘子心中一动,问道:“你知道的这么详细?是遥遥探查了,还是亲自过去了?”
黄希玉闻言一愣,表情有几分不自然,最后道:“是门下弟子前往探查,过来回禀的。”
阚缘子一见对方这模样,就知道对方也在这件事上吃了亏,这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于是抛开杂念,就道:“但听你们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我家弟子到底是修为不够,探查的不够仔细,但找了些当地人和流民询问后得知,是来了一队人,看言行举止非寻常人间,还和一直流民队伍发生了冲突,有两个流民首领,为这群人虐杀!不过,按着流民的说法,之所以农田恢复,正是因为那两人死前祷告,祈求佛陀相助,才能有这般神迹!”
“向佛陀祷告?笑话!”灵崖冷笑一声,“中土的和尚已经够小气的了,那些域外的胡神就更加吝啬了,从来是口惠而实不至,从来不见在中原做出什么功德,却要将那许多好事篡夺,贪天之功!况且,佛家法门,只要施展,必是动静甚大,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施展本领了,哪里能这般无声无息的就把大事给办了?更不要说,这么大的变化,吾等若无通报,都察觉不到法力波动!”
鲜于自也点点头,用略显低沉的声音道:“这件事,决计不是佛门所为……”
阚缘子在旁边听着,心中暗自思量,依着自己之前探查的结果来看,城外虽然平静,但对修行之人来说,怕是个龙潭虎穴,轻易不能涉足,否则还不知要被牵扯到什么事端里去,还是得鼓动面前三人才行。
这般想着,他张口欲言,想要分析一番,再说动几人前往探查,结果话未出口,却忽的心中一跳,意有所感,于是掐指一算,脸色就是一变!
“这群小辈,当真不知死活,竟然不听命令!”
眼见他脸色剧变,对面三人也是神色微动,旋即各自掐算,立刻都有了答案,竟是那一众昆仑弟子,在阚缘子离去之后,竟是狂飙突进,以遁术直往城外而去!
“他们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惊怒之下,阚缘子就要离去。
未料,黄希玉却阻拦在前,口中道:“昆仑大宗,过去也有许多门人弟子独走突进的例子,最终化险为夷,反而生出机缘,道友也无需动怒,不如让他们趁此探查一二,也好让吾等摸清城外虚实。”
“你怎的不让自家弟子去探查!?”阚缘子惊怒交加,涵养不存,“好嘛,一个个知道城外存有凶险,或是危局之地,却让我家弟子前往,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想得美!”
一句话说完,去是念头一转,法力化作遁光,就飞腾起来,但人在半空,却忽的浑身一震,紧接着全身的法力骤然溃散,跌落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