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这样吧。
回到房里,陈静重复着这句,反复多次。
就这样?
就这样置她一人困于泥潭坠落,等待泥沙漫进鼻腔、呛进气管然后填塞肺部?
就这样让他相安无事?
陈静冷笑出声,不置可否。
裴轸那边,手底重拾起书,继续翻阅。
方才书合上的急,裴轸在翻找着刚刚阅读之处,两指捻着书页,一页一页,愈加不耐。
他啪的一声又将书合上,动静不比适才弱。
有关于上校的谜团,他此刻无心去了解。
他陷入的囹圄与上校不分轩轾。
他僵硬地转着头,看着床上默无声息的儿子。
不过数秒即转回,头颅低垂,如负千斤。
裴轸今日离的要比往日早,四点出头便出了门。没和陈静打招呼,就落了声关门声。
陈静站在阳台上,眺不到他背影后,才走出了房门。
中午置气,吃不进饭,过了半天,此刻饥饿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陈静快步走向餐厅,准备热些饭菜。
甫一端盘,陈静便愣住了动作。
盘子是热的。
她又回头细细打量桌上的饭菜,菜色与中午她匆匆一瞥的有些许不同。
时蔬由油麦菜替换成了芥蓝。
电饭煲里还在温着饭。
陈静双臂环抱,打量着这一桌饭菜,轻笑出声。
裴轸今日走的早,归的也比平时晚上一些。
落锁关门声响起时,已趋近凌晨三点。
接着浴室花洒水声响起,陈静默默掐着点走了出去。
裴轸前二三十年过的都是集体生活,没有房门落锁的习惯。
他万万也无法想到凌晨三点的浴室会被陈静打开。
出去!
裴轸一把拉过只遮了他半边身子的浴帘,神色震怒。
陈静不复午时的畏缩,她神色自若地将浴室门反锁,然后向里走去。
步履轻柔,闲庭信步般。
陈静!
裴轸慌乱地取下花洒冲刷头顶,欲速则不达的泡沫迷了他的眼。
别着急。
陈静已走至他跟前,掬了捧水帮他清洁眼睑的泡沫。
裴轸一把抓住她动作的手腕,强睁开眼,怒目而视。裴轸眼底满是血丝,红成一片,不知是泡沫作为还是怒火攻心。
陈静不理会那只被控制住的手,半踮着脚凑上去,要亲吻他。
裴轸偏过脸,控制她的手又施了几分力。陈静手腕被捏得发白,她恍若无感,继续贴上去,义无反顾。
她顺着水流亲吻着他的眉弓、眼窝、唇角,接着她慢慢放平踮着的足尖,继续亲吻他的下颚、喉结再到锁骨。
她的吻轻轻、一碰即走,蜻蜓点水般。
硬了。
陈静扬起低垂的眉眼,对视上裴轸,目光澄澈,如最高洁的神女。
裴轸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他松开了握着陈静的手,看着她手腕的胀红,轻叹了声:陈静。
声音低沉,却好像比震怒时的语气更加坚定。
陈静眼睑低垂,缓缓伸出手握住他的指尖,神态低怜:第二次不是你主动的吗?
指腹在他的指根处摩挲,仰起的小脸上缀着的分不清是她自己的泪还是花洒落下的水珠。
裴轸双肩下垂,背脊佝偻,不复往常,说:对不起。
陈静向前一步,双手环抱了上去,动作轻快,如雀儿归巢。
我愿意的。
唇瓣湿软,紧贴着他胸口张合。
裴轸没似之前推开,可僵硬的身子如同石雕。
迷在眼底的泡沫已被水流,抑或泪液冲洗干净,但他眼底的赤红还是没有减退分毫。
他呆滞的望着陈静身后的白墙,声音艰涩: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似对她说,更似对自己。
陈静心底一慌,捆抱着他腰身的手抱得愈发紧了,语调急促:一次和两次、和无数次有什么区别,做过就是做过了!
裴轸松开陈静横在腰间的手,语气坚定,不复方才:错误的事不是错了一次,就可以继续罔顾它错误的本质,蒙骗自己一次与多次没有区别而继续错下去。
裴轸没有逃避,注视着她的双眼说完。他眼底沉沉却平静的可怕,陈静暗知自己已经惨败。她瑟缩着身子后退着,她颤抖着声腔想继续说些什么,她知道说些什么都是徒然,她张合着嘴却发不出声。
陈静,裴轸双手握住她瑟抖的肩,说:你可以和任何人,但不该是我。
陈静摇摆着头,她低垂着眼不愿去看他、她不愿,她声音发着颤:不要、不要别人,我只要只要
裴轸轻晃着头,终没让那个字说出声来。
你不是这样的人,裴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