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市一家五星级酒店内,落地窗边倒映出左云臣面无表情的脸,站了会,他拿出手机,看着发送失败的聊天界面,冷冷地勾勾唇角。
“左总。”
周秘书轻敲房门,“上京的会议我协调延后了,空出了两天的日程,沉先生那边约好了后天下午能见一面。”
五彩霓虹下,左云臣的背影略显寂寥,周秘书暗叹,自盛小姐跟左总掰了后,左总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推迟了上京的商业会议,丢下工作临时跑来湖市不说,还把盛小姐租的房子给买下了。
“嗯。”
左云臣按按眉心,面容有淡淡的疲惫。
“那您早点休息。”
周秘书关门出去。
连日起伏的心绪宛如一团乱麻,左云臣难免自嘲起来,他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着急上火,未免太过可笑。
和盛宁宁只不过是单纯的肉体关系,从金钱开始的一场交易,这个认知彼此心知肚明。
跟她相处舒服妥帖,礼尚往来,他给的也多,年轻女孩喜欢的首饰、衣服、包包。
倒不是她有多特别,而是以一个男人的骄傲无法忍受她拉黑的举动,就像家里用心养着的宠物不知好歹地跑了一样。
左云臣自认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于是他找去了盛宁宁的住处,把房东叫来开门,结果却扑了个空。
她没有退租,东西还留着,改成画室的客厅贴满了画。
原来还在画画么?
一张张画看过去,艺术鉴赏什么的他并不精通,不过受父亲耳濡目染,大师的藏品看过不少,左云臣驻足在一副画前——
女孩在荆棘丛中张开双臂,全身布满血痕,女孩身侧一头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巨蟒正虎视眈眈,暗黄的瞳孔泛着冰冷的恶意,女孩却像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朝着蟒蛇伸手。
整幅画以暗调为主,视觉冲击强烈。
这不由让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湖艺,她拖着行李箱从宿舍出来,有种绝望哀伤的破碎感,只是擦肩而过的一面,却让他记忆犹新。
后来从校董那旁敲侧击,才知道那天她退学了。
这幅画给他的感觉和那天惊鸿一瞥的感觉很像,被负面纠缠笼罩着,却又顽强挣扎的生命力。
房间柜子里,他送的那些价值昂贵的礼物被随意塞在深处,很多衣服的吊牌都没拆,还有些大概都被她处理变现了。
她不会主动问他要过什么,回想起每次她收礼物时,的确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他不了解她,也从没想过去了解。
时间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没有价值的人身上。
那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像个痴汉一样追到她的住所,查她的行踪……
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心。
怎么也轮不到她来说结束。
……
顾仲谦陪了她几天,美其名说是帮她快速适应,实际上么……
顾仲谦包揽了大小杂事,把盛宁宁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当然了,也包括在床上。
除了恼怒男人异常持久的体力外,盛宁宁倒也算享受,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拉着顾仲谦贴着创可贴的手,叹气道:“这双漂亮的手还是用来画画吧,再被烫伤可太暴殄天物了。”
第一次尝试做饭以失败告终,顾仲谦有些挫败,他搂紧了盛宁宁,“宁宁,今天的午饭还是有进步的吧?”
看着他委屈的小表情,盛宁宁给了个肯定。
“对了,”
顾仲谦眼睛亮亮的,期待道:“明天下午你跟我去见老师吧?”
见沉文泽?
“应该是说画展的事。宁宁,你只是差一个机会,相信我,老师一定会欣赏你的。”
盛宁宁心中一动,“仲谦,谢谢你。”
“傻瓜。”
顾仲谦揉揉她脑袋,“说多少次了,不用跟我说谢。如果不是你,我压根不会学画。”
盛宁宁惊讶地抬头,不经意撞进顾仲谦包容温和的眼底,那目光毫不设防,温柔坦诚。
就像和煦的阳光,即便看清她心底不那么光彩的心思,也会毫无理由的保护她。
“我父亲是顾庸。”
顾庸擅长水墨丹青,年少闻名,可惜在叁十六岁时因为车祸离世,他死后,作品被炒到上千万。
盛宁宁震惊不已,心里莫名一酸。
顾仲谦笑了笑,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父亲死时我刚上小学,我对他的记忆很少,当时家里乱了套,母亲郁郁寡欢,后来……就开始逼我学画。”
“也许是叛逆吧,那时我根本不喜欢画画,也坐不住,可有时候看到我妈悲伤难过,又会怀疑是不是做错了。”
盛宁宁靠在他肩上,握紧他的手。
“后来,我妈托沉老教我,让我转学去山峰,我就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又没勇气挣脱束缚的绳索,又没能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