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净听完,道:“留下来看顾他,晦儿年幼,他们都需要你。”
澹台薰揉了揉额心,道:“兄长,你明白,秘宗除了我无人可以担此大任。那些贵胄习惯了暖阁和美酒,忍受不了冰天雪地。雪境,我必定要去。”
她说的不错,雪境乐土才是人间唯一的出路,澹台净身为大掌宗,天下生民应当摆在第一位,他没有立场拦她。
“选拔精锐,随你同行。”他道。
“晦儿和阿雨,”澹台薰道,“拜托兄长照顾了。阿雨脑子出了毛病,劳烦兄长多多照看。”
澹台净想起苏观雨那个家伙,眉目又现出不悦的姿态。然而他终是允了澹台薰的请求,“好。”
苏观雨成日泡在藏书楼里,一坐便是一整天。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他身侧的书籍越堆越高。苏观雨太狂热,藏书楼成了他的居所。他们分房许久,久而久之,别院传出流言,说公主夫妻不睦。澹台薰没有闲心思理会那些流言蜚语,日日去校场简拔出征军士和法门秘术者。法门秘术者可以进行远距离空间跳跃,远比靠一双脚长途跋涉要省事。
四个月后,澹台薰率远征队探索雪境。苏观雨和澹台净一同立在雪境长城的城头,眺望那蝼蚁一般渺小的卫队缓缓进入茫茫雪境。天地一片白,混沌的雾气弥漫了视野,遮盖住未知的前路。此时此刻,无论是苏观雨还是澹台净,他们都不会想到,澹台薰此去再也不会归来。
“第一次法门跳跃,距长城一百里,一无所得,全是雪。”罗盘里传来澹台薰的声音。
“第二次法门跳跃,距长城两百里,还是雪,发现一些雪狼。”
第三次法门跳跃之后,澹台薰深入雪境三百里,远征队和人间失去了联络。他们离得太远了,通讯罗盘的灵力流无法传递这么远的距离,秘宗只能等待。雪原之上,澹台薰与卫队顶着风雪奋力跋涉。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雪狼雪狐不是最大的危险,雪盲症、寒冷失温,和第无数次法门跳跃之后一无所获的失望,才是他们要跨越的天堑。
卫队死伤过半,干粮日益耗尽,不知为何,他们再也猎不到雪狼和雪狐。回返的呼声越来越大,她始终强撑着继续前行。终于,他们走到了天的尽头。他们看见一片深海,海上悬浮着巨大的雪花。一座庞大的城池座落在雪山中,瑰丽的琉璃穹顶笼罩着这座城,为它挡住风雪的侵袭。澹台薰看见奇异的妖物在那城池中行走飞行,但他们绝不走出琉璃苍穹的笼罩。
一看便知,他们也是被风雪囚禁的生物,他们的家园比大靖四十八州还要狭小荒芜。
这便是世界的边界么?澹台薰望着那片雪花,心中升起无尽的悲怆。
她仍然没有找到风调雨顺的乐土,世界的尽头竟是一片雪花。
她想起苏观雨的话,他曾说她的远征注定一无所获。为什么苏观雨能够预料到这个结局?她的心中浮起巨大的疑惑。
忽然,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忽然出现在路的尽头。她如此美丽,简直像一个妖精。而她头顶毛绒绒的耳朵,似乎也昭示着她非人的身份。
猫女从怀里捧出一只瘦弱的小猫,“求求你,带走我的孩子。他是一只半妖,他的身上流着你们凡人的血脉。雪境天极是我们妖族的领地,他们早已发现温暖的人间,决意南下争夺你们的家园。我的孩子拥有吞噬秘术,是他们最大的武器。”
有人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该杀了这个孩子。”
“看在我背叛我的种族,告诉你们这个秘密的份儿上,给他一个家吧。”猫女仰望澹台薰,流着泪道,“我尾随了你们好几天,我听见你在梦中念叨你孩子的小名。你也是个母亲,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她说完,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澹台薰从她怀里拎起小猫的后脖颈子,这是一只雪白的猫崽,身形瘦弱,好像一巴掌就能把它给掐死。军士摸了摸猫女的脉搏,朝她摇了摇头。这只猫妖早已山穷水尽,方才是她回光返照。
“要不把这猫烤了吃吧。”有人饿得流口水。
她拧眉,犹豫着要不要弄死这只猫崽。正思索间,前方出现巨大的黑影,他们看见五只可怖的妖魔出现在雪雾尽头,有长着鳞片的巨蟒、魁伟的黑熊,还有长着三个脑袋的巨犬。军士们瑟瑟发抖,僵在原地。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有人结结巴巴问。
“愣着做什么?跑啊!”澹台薰嘶吼。
妖祖追杀,他们夺路狂奔。连续两次法门跳跃,法门秘术者耗尽了灵力,无法再开启新的法门。他们躲在雪洞里,不敢露出声息。那几个妖祖一看便知境界高深,他们一行人只有澹台薰是朝圣境,实在不够打。澹台薰低头看怀里的猫崽子,它是一切的祸根。据它母亲说它拥有吞噬秘术,这般强大的秘术决不能落到妖族手里。
澹台薰决定弄死它。
可奇怪的事发生了,这猫崽好象被什么特殊的力量保护着,刀剑刺不进它的身体,火也无法把它烤熟。饿着它不给它喂奶,它竟然也活得好好的。那时的澹台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