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那间新盖的屋子,门户敞开,有书童正端着茶水出来,而那名作书生打扮的男子,面容清朗俊秀。
书生摆摆手,将那书童打发走,便继续捧着他的圣贤书。
也许是有所感应,他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朝那陌生的方向看去,下一瞬抿了抿唇。
裘宴想起了那日遭遇,早已对沈戈言心生厌恶,因为他并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被男人亲密接触。
半晌后,他仍在瓜藤下乘凉看书,忽然看到了有人走来。
那人身穿青衫,清风拂过,带起衣摆飘动,显得人更加清癯儒雅,那张脸上却总是带着一丝冷淡。
裘宴垂下眼帘,继续踱步念书,打算当作没看见。
若是他过来搭话,自己绝不答应;若是想来求助,自己也会狠心拒绝。
若是一边搭话一边接近,他便会开口厉声制止,告诉对方此事绝无可能。
第26章 小姑子(修)
“借过。”
沈韶棠嫌这太阳晒,回屋子的路又太长,于是想绕小路回去,刚刚走进这片瓜藤下,便被一堵肉墙挡住了。
他话音客气又疏离。
裘宴看着书面的眼睛微顿,他不易察觉地蹙起眉,然后身体往后挪了挪,像是极为宽容地让出了路。
可是,当对方真的若无其事,从自己面前走过时,他感到一股无名怒火窜上心头。
这家伙做了冒犯之事,不仅没有半分歉疚的态度,还打算当做从未发生过?
想要装聋作哑,他岂能让其如愿。
裘宴嘴边泛起一丝冷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道:“嫂嫂,那日落水之后,你身体可有好些了?”
旧事重提,他想对方肯定会羞愧难当。
沈韶棠用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向他,此番见再见这人,心中有些许微妙,暗想玄悟就是转世也不愿换脸,出家人竟还讲究这些。
不过长了头发,倒是顺眼得多。
他轻轻颔首,道:“好些了,阿宴不用担心……你用功读书罢。”
裘宴知道他体弱,因这事被所有人唾弃,只是不知为何没收拾包袱滚出裘家,还强撑着那可笑的尊严。
他活该。
裘宴笑着垂眸,收敛差点流露出来的鄙薄,说道:“嫂嫂这个月可有去济心堂?”
沈韶棠仿若未闻,摇了摇头:“没有,我这两天正寻思去一趟。”
原主身体弱,常年吃药养病。后来嫁入裘家,他的药都是从济心堂拿的,每个月一次,一次吃一个月。
“到时让妹妹先抓药,再送到你屋里,这样也不必来回奔忙。”裘宴假声假气地建议道。
他口中的妹妹正是裘紫,如今济心堂的堂主。
沈韶棠却委婉地笑道:“妹妹是大忙人,我怎好麻烦她,况且我也是自己去习惯了。”
“我正好有事,不与你闲聊了。”他往裘宴身后张望,金光烁烁,绿叶繁茂,见着时间不早,立即提出先走一步。
嫂嫂慢走。裘宴也识趣。
告别之后,沈韶棠沿着瓜藤的方向,一直往下面的小路走去,弯弯绕绕回到了自家小院子。
次日,日上三竿沈韶棠才起身,他披上一件白色外衣,一打开门便感到冷风裹挟,他脸色稍显憔悴,眼下隐约有些青黑。
他嘴唇微微颤了颤,不禁拉紧了衣襟。
沈韶棠刚踏出门槛,便看到素雪站在前边,他沉默地打量着她,眼底有几分疑惑。
素雪率先开口:“老夫人说,你今日不必去请安了。”
“咳咳……这恐怕于理不合。”沈韶棠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轻声咳嗽,看起来就虚得不行的样子。
见状,素雪仰着脸看他,挑眉骄横地说道:“合理不合理,都是老夫人说了算。”
她忽然狐疑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他:“你今日不在屋里养病,出去做什么?”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一天都守不住“贞洁”似的。
“整日坐屋里,无病也坐出病来了。”沈韶棠不与她较真,轻笑道。
素雪莫名从笑声中听出一丝狡黠,她对此观点不予置否,但是神情明显不信。
“你若是想看着我,请自便。这样也好,不至于路上烦闷无聊。”
沈韶棠漫不经心地笑着,眼尾的一颗朱红小痣愈发稠艳夺目,明明是长了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笑起来却仿佛暗藏钩子般,勾得人心痒痒。
素雪愣了好一会儿,她知道这位“大少奶奶”长得美,但是不知道能美成这样。
在她的印象里,这病秧子瘦得跟病痨鬼一样,整日冷冰冰的哪曾笑过?
她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走出数步远,赶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你离得那么远,怕我吃了你?”沈韶棠好奇地看去,那矮他一个头的姑娘始终离他一米远。
“哼,我是怕你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