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祈摸了下林琉毛毛的脑袋,想着说着小气鬼的林琉也是个小气鬼,更是个单纯幼稚的小子。
林琉一甩胳膊,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心中想着他也生气了,却也情不自禁地回头望了一眼。
种子仍在漫天飘落,是轻易至极地即刻掉落,也肩负沉重无比的往日爬上。就像从哪处来便要去往哪处,种子的使命是跟随它来时的路、追着一闪而过的往时记忆重返天际。
缓缓,林琉眨了眨眼,心上浮现出星海的面容。这些种子是受了林琉的影响,可它们的轻易与沉重却丝毫未沾染到林琉澈静的心灵。他是个无情的看客,薄情的路人,最是小气不过,比不上给予生命的大树的慷慨。
“哼,我才不是种子和树,更不是雨和阳光。”林琉阴阳怪气地骂了一句。
林凌祈走上前,打断了林琉的自言自语,他问道:“琉星,荒漠与雨林有什么奥秘被你所窥破了?不同的地方都为睡觉的你而敞开了,这可不是你小时候只能缩在家中的情况了。有什么又是被你所锁上的吗?”
林凌祈望了望看不到边的四界,心中思索着这地方也没有个地底洞穴能供琉星露个头来回跳脱的,笑了笑,又说:“还记得小时候你说出去要哭个十天的。”
天真活跃的林琉缩缩脖子又仰仰脖子,吐吐小舌头说:“二哥,你怎么也变得像采格·杰戴斯了。”
“那不是采格·杰戴斯的你来好好说说是为何?”
“植物的世界很好占据,它们那么安静,那么乖顺。在我这里,植物的世界一览无余,都为我开启一扇门,热烈欢迎我的到来。我是它们爱戴的伟大之人,自然不能不接受它们的热烈邀请啦。你看,种子的启程之舞都是我促成的。”林琉举高手臂,自信满满地夸赞着自己,眼睛闪烁着一点都不害羞的亮光。
“好吧,好吧,占据是个好词,植物世界总是无欲无求。我想知道如何回去?小星星,希望为你开启的门不要关了。”
林凌祈紧握空空如也的手心,本来手中还有牛油果的核子,谁知道林琉一开口说话,这枚果核便消散无踪了。
“牵紧我的手,不要松掉。二哥。”林琉机灵古怪地笑,挽住林凌祈的手臂轻轻说,同时带着林凌祈向前踏出一步。
一道花里胡哨的龙卷风罩住了两人。憨乐的林琉张开嘴巴往大大的肚子里灌着风,攥着林凌祈的那条胳膊来回甩着,喉咙里还发出与风对应的吱吱哇哇的乱叫。
林凌祈反正是没有什么眩晕的感觉,但他一看身边张狂傻叫的小林琉却感觉脑袋疼痛极了。
几道触手从天而降,传沙包似的把这道长蛇状的龙卷风在空中向前传送着。投来投去,掷来掷去,不一会,便从沙漠到达雨林,又越过雨林抵达海边。越过此起彼伏的峡湾才发现路超了,瞄了眼仍傻乐的林琉,急忙往回投了点。
刹那,飓风撤走,葳蕤褪去,两人到达林家的花园中,比去的时候快多了。
太阳高高挂,可遍布是冰雪。冬天的尾巴还留着长长的一截等待被砍断。
“哇!”当然,欢欢喜喜的林琉也高高举起头,两只手也举起,在空中形成“三足鼎立”的模样,为他的“惊险”归家路做了个结尾。
一旁打瞌睡的佣人得到林凌祈的授意,急忙给辛苦奔波归来的琉星小少爷拿来一件厚实的棉服,以防他的小身板被冻成碎屑。
苏立原与耿秋并排而站,对神出鬼没的小林琉挥挥手打了个招呼。耿秋还把被他抛弃的小手机还给了他,让他能与爷爷林霄通个醒来后的话。
“我提前醒来了。”林琉甩了甩他丝毫没有生长的一头黑发,透过白雪皑皑的房顶望着这片高高浮起的天空,似乎想将高空刨出个破鸡蛋壳样的孔,“我与梦中的大熊没有什么阻碍的。”
“你要庆祝吗?”
“我要去上学了,我心爱的人在等着我呢,我必须去上学了。真实世界的荒谬才是阻碍;于现实不合、于幻想吻合的行为才是阻碍,呵,能鬼扯却不能做鬼。”林琉选了块没有雪的土地,慢嗖嗖地抠着干裂的泥土块,若有所思地说。
抠了两下,挖洞功夫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的林琉自然是毫不费力地就从缝隙内抠出了粒黑黑的小圆粒。
他满意地点点头,以为是夜来香的种子。用手指一捏,碎了,意识到这或许不是种子。旁边还有一只多嘴多舌的小羊在高调吵闹地叫,一点都不怕冷。
于是,缩成一团的林琉悄咪咪地瞄了林凌祈一眼,想用他二哥的裤腿擦擦他臭烘烘的手。
但他的小眼神开得比大峡谷还要大,林凌祈一眼就看到了,也知道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慧眼识星的他递给搓手指的林琉一张纸。
“能吃吗?”林琉接过纸展开说。
“我想不能。”
“哦。”林琉回过神,望了望光满的苍穹,问道:“过去多久了?”
“快半年了,新年已经过去了。”想了想,林凌祈灌了口清酒,又说:“新年都过去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