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饥饿的贪吃鬼还费尽心神地拧开香甜诱人的蜂蜜罐,自以为小心翼翼地四处瞅瞅,迎着所有人向他投来的看好戏的目光,蹑手蹑脚地沾了一食指的蜂蜜塞进嘴中。
尝到美妙的甜味,他懒洋洋的身子往上踊跃一蹿,仿佛是屁股着火了。舒缓地砸砸抹了蜜的嘴唇后,后腰一曲,他又像一朵塞满水的棉花样怠懒地陷了下去,是能将肉骨化成甜腻腻的蜂蜜的陶醉程度。
一甩手臂,林琉满足地抱住壁炉前的维京海盗船小雕塑满足地大叫一声,又来了油亮亮的一食指蜂蜜。
下一秒,小摆设品被甩到了一旁。
再机灵地扭扭头,看看亮堂堂的厅室和木色天花板上吊着的帽子样的大灯,抱着了个胭脂红色的麋鹿饼干盒的林琉更加高兴了,认为这座屋子是无边黑暗的陆地上最亮的一颗永恒之星。
黑与亮旗鼓相当、珠璧交辉,还都是只会呼呼大睡的他的功劳。
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又将贪图甜味的林琉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长长的火舌已经舔舐到了壁炉的边缘,似乎要沿着发皱的稀薄空气攀援到翘着双腿的林琉的身上。
“略略!”他朝着胆大妄为的火舌吐吐舌头,做了个丑陋的小猪脸,在衣服上擦擦黏糊糊的手后又慢吞吞地吃了一手指的香甜蜂蜜。哈了口气,在结了一层雾气的窗户上画了个貌似是三角形的笑脸,可看其丑样子,他认为还是用手呼呼糊开来得顺眼。
“哈呀,小星星还是老样子。”林恩捧着一张被剪得乱七八糟的报纸,愁眉苦脸地说。
“胡扯,他还是小样子。”方舒别了他一眼,继续织着林琉新的一顶五彩毛线帽。
清晨,林琉来了一天后,他们要去山脚下搬运物资了。
“为什么要搬运?”林琉半截身子埋在雪堆中,捧着根水灵灵的胡萝卜茫然问道。
林绍伊咧嘴一笑,勾上林琉的肩膀,往他脖子里塞了把雪,说:“林琉,你明知故问。因为大胃王来了。”说着,视线往屋内探探,似乎是想瞄到已经变得空空的蜂蜜罐。
一感觉到脖后的寒冷,入雪的身体破壳而出。林琉虎着脸抖了抖,抓起一把雪就往他二哥的嘴巴里塞。逼地林绍伊往后退了一步,滑倒了。见此强大的敌人也被他击得一败涂地,他才美滋滋地点点头,双目光闪闪的。
等林绍伊从地上缓缓起身,大度的林琉毫不在意地将刚才的冰雪争斗忘了个一干二净,亲切地拽着林绍伊的袖子,露出憨笑,说:“我们买一百罐蜂蜜吧。大小熊在雪天最喜欢吃蜂蜜了。我可以将金灿灿、红油油火光拧成的胡萝卜送给你。”
林绍伊翻了个不屑的白眼,往后撤一步好发力,一脚把穿得圆滚滚的林琉踹到了拉货的雪橇上。害得可怜的林琉连连翻了三个跟头,脸上、帽子上、后背上糊得满满的都是碎碎的雪片。胡萝卜也断成两半了。
得不到林绍伊的同意,满身是雪的林琉只好艰难起身,去找随行的另一个同伴席斯。
因为林凌祈还在睡觉,所以他不用参与搬运物资的活。林凌祈正在倒时差,在这一方面,懒蛋真是天赋异禀,无论从何处何时醒来都一个样。
“啾。”林琉探出了一颗小脑袋在正砸着煤的席斯的侧边,仿佛是一束从天而降的魔法扫帚,侧斜着在席斯旁摇头晃脑,可不定何时会哐当一声照着席斯的脸狂揍一拳。
听到林琉的怪笑又见到林琉的脸蛋,席斯吓得要死,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沉稳而随意指了个方向,说:“媛薮在那里。”
可怕的林琉甩甩手臂,乐呵呵地说:“只有你才能帮我的忙。”
“呦呵。”席斯拍拍林琉的小肩膀,在他的肩膀处糊上了个大大的黑巴掌。这位林家的女婿露出了率性如手中煤炭般的微笑,随意道:“敢问哪条道?”
“好走,只忙今日。”林琉摇头晃脑地说。
“只此今日一道?”
“别无二道。”林琉兴致勃勃地比了也二,拐着他的靴子在雪地里即兴跳了段舞,“我要成千上万罐蜂蜜!”
席斯摇着头笑,两根手指搓着成屑的煤灰,说:“乖乖,是要我的命的道。”
“少一点点怎么样?”林琉挺挺胸脯,大方极了地说。
席斯狠心地摇摇头,一锤子下去敲碎了两颗脑袋大的一块煤。
林琉持之以恒,还是“一点点”地商量。
席斯仍半点不容商量地又落了几锤子,敲得林琉只朴讷地瞪了瞪眼珠子,想着他的“欲扬先抑”居然不管用,这真是太稀奇了。
“好吧,一百罐,我都这般让步了。”林琉垂头丧气地抖抖小眉毛,忧伤极了地缩着头,摸摸他的大肚子。
“不行。”
一百罐都不行!
林琉猛地抬头。
席斯的话让听到的林琉顿感五雷轰顶,劈得他内外都焦了,也认清了席斯真如一位倔强的大狗,认准了朝哪里走是三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说到最后,席斯只同意给林琉买可怜巴巴的一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