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窗户花了两天才修好,儘管杨妍萱大方表示家里还有空房间可以让给她,但她迅速婉拒,藉着这个机会在教职员宿舍窝了两天。差一点就要得寸进尺地爬上卓华的床跟人家同睡——虽然知道对方一定会答应,但她可还没有厚脸皮到能提出这种要求。
经过一次疏远后卓华好像乾脆放弃了一直以来维持妥贴的距离,不管她是要去上课还是打工,自然地说句我送你就自己跟上来,课堂结束了又自己出现,一起前往下个地方。就算是刚好碰上要跟刘余星同行,也像是根本没发现一般,微笑迎着剑鱼排斥的目光走在林云泽身侧。
她知道卓华是怕自己又想不开,不禁感叹人世变化万千,卓华这就变成了以前的她最讨厌的模样。
怎知卓华也给了她十成十的信任——说了不寻短就相信她不会寻短,忍到心魔爆发也不打扰她,如今只是顺从本能行事。
她待在卓华身边的两天,卓华的情绪看起来也稳定许多,狃执不曾再出现。
只是林云泽在第二天早上下楼就碰见正在拿羊奶的生物系主任——正是那位开学第一堂课便狠削了她一顿的修罗刀教授。她一个激灵本能地问了声好,身旁的定安半仙也点点头。
系主任虽是三类人,对于住在楼上,引起校内文院教授议论纷纷的人物倒有点了解。眼前一脸乖巧在问好的女孩子也有点印象,却不记得自己骂过人家,而是助教们聊天时曾提过,脸上有块疤的新生。系主任倒是没有多想,点点头就这么过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又听到楼上邻居跟本系学生传诽闻的八卦,才猛然想到在大清早出现在人家宿舍里,实在是非常可疑。
桃桃则是逮着机会就耳提面命地告诉林云泽——狃执全是在胡说,就算卓华死了,天罚也会继续。
林云泽无奈,无论狃执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打算、也没有能力要了卓华的命,那又有什么差?
享受了两天跟卓华形影不离的日子,林云泽要回家时倒是安分,行李收得乾脆迅速。
临走前卓华却拿出孟茴的果实,「此为河的下一生,我与你结识的第二生。」
她讶异道,「这次怎么这么快?」
卓华笑了笑,脸色有点虚弱,「再住一晚吧,明日送你回家。」
「你把它催熟了?」难怪晚上常闻到燉药的味道,林云泽说,「不是会消耗你的灵力吗?」
「无妨,睡一晚就好了。」卓华将孟茴放入林云泽掌中,「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这样的温柔教人怎么起疑心?林云泽笑叹,「下次不用着么急啦,我又不会跑掉。」
听了这句话,卓华反而在心中苦笑——对她而言,人族活着的时间只有须臾,何况林云泽身负天罚,就算用尽全力攒着,稍不留神还是会从指缝溜走。
于是林云泽听话留下了,这次的孟茴长得像核枣,嚐起来则又酸又乾。
「你啊,也去睡吧。」林云泽握着卓华的手,撑着浓浓睡意,闔上眼前说,「别总是那么辛苦嘛……」
乓乓乓!沉重响亮的敲门声将她惊醒,她匆忙披上外衣,拉开房门时却没有见到预期中的孩子的脸。
一头白发盘起,那女人穿着异国服饰,衣襬迎风飘逸。
对方张口就说了好一串话,语气急燥、面色冷硬,几哩咕嚕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见到她一脸茫然,白发女人更为恼火,抱胸跺脚,很不耐烦的样子。
她惯于受人脸色,只是笑笑地打手势示意自己听不懂。
只见对方一愣,指着她惊讶地说了几句话。这次她不用听懂也能明白——你不会说话?
她微笑,点点头。
也不知道这个人打算做什么,她见沟通无效,便转头干自己的农活去了,只是她去哪,对方都跟着,一副要赖在她家不走的样子。
有人跟在身边对她而言倒新奇有趣,就算对方嘴里说的一个字都听不懂,她也乐得很,一整天嘴角都压抑不下来。
白发女人每隔几天就会来一趟,到晚上会悄无声息地不见。每次都锁着眉,一副跟她有仇的样子,她则会报以笑容,用手势跟她问好。
村里的孩子带着麵包来她家时,她比着孩子试图告诉女人,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村里的人说,却见对方冷哼后保持沉默。
但女人好像从小孩子的话中知道了她的名字,孩子离开后女人用狐疑的语气叫了声,「十三?」
她立刻笑着点头,用手指比出十三,又指了指自己。
然后她指着对方,试图问出对方的名字。女人很快就懂了她的意思,她比着地上的野花,用异国的语言发音。
她的名字是花?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十三笑着比了个很好的手势。
相较之下,十三是个带着不幸的名字。
她在十三号的夜晚出生,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当眾人看见这名新生儿半张脸与脖子都带着深紫色的胎记,没有人敢抱一抱这个刚来到世间的小生命。
在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