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姐,你撸猫的手法很专业啊,”黄伯乐了,“你看它眼睛都眯起来了。”
“还行,”田语毫不谦虚,“我以前在大学的时候被封为撸猫王,流浪猫见了我都乖乖听话。”
两人一猫玩了十来分钟,墓园关门的时间到了,田语恋恋不舍地和花卷道了别。和程慕允一起到了停车场。
暮色四起,时近黄昏。停车场里没有了山上的阴冷和清寂,旁边的村子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烟火,甚至有儿童的喧哗打闹声袭来,田语仿佛一脚从虚空踏入现实。
转头一看,程慕允还跟在身旁,但那个在细雨中从天而降、温柔耐心地分担她的哀思的男人,好像也留在那片虚空之中了,取而代之的,依然是那个冷峻、傲慢的骋风集团总裁,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毕竟程慕允帮着忙乎了一个下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田语决定客套一下:“你司机呢?要不要坐我的车?我车技不太好。”
“国人的客套?”程慕允无情地戳穿了她。
“不是……”田语有点尴尬,“我车比较袖珍,怕你坐不惯。”
程慕允敲了敲引擎盖,示意她开门:“小有小的妙处,开门吧,我来开车。司机早就走了,你要是跑了,我就得在这荒山野岭过夜了。”
田语开的车是宝马的一款轿跑,空间的确不大,程慕允坐进驾驶座后调了好一会儿座椅,才让两条大长腿有了活动的空间。
刚调好座椅,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猛地警觉了起来:“什么东西?不会是蛇吧?你先下车。”
田语这才想了起来:“不是,是螃蟹,工地的朋友送的。”
程慕允扭头一看,果然,一群小螃蟹被装在网兜里,徒劳地爬动着。
工地的朋友。
脑中忽然掠过一张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脸,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佯做不在意地问:“那个帮你办公室装修的小麦?”
田语有点诧异:“你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程慕允自己也觉得有点纳闷,他和那个小伙子就见过一面,甚至两人都没有对对方介绍过自己,可他就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可能是小麦和他见面的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敌意太罕见,所以才会印象深刻吧。
算了,一袋不值钱的螃蟹而已,不值得去追根究底,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浪费太多精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田语确认。
侧过脸去,程慕允若有所思地看着田语:“不提他了。有件事情我一直奇怪,今天好像有点明白了。”
田语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什么事?”
“你睡觉爱抱我的头,是因为把我当成了猫,梦里在撸猫毛?”程慕允问。
田语正在拧开瓶子喝矿泉水呢,一口没咽下去被呛到了,连连咳嗽。程慕允无奈地靠了过去,在她背后拍了几下:“被戳穿了也用不着吓成这样吧?”
“我哪有……”田语有点心虚地否认,“我只是……睡着了碰巧而已……”
程慕允很怀疑,刚才田语撸猫那手势,和抱着他的头捋头发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那晚喝醉了把他当猫也就算了,怎么睡着也把他当猫?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哪里像猫了?
最可气的是,刚才田语撸猫的时候笑容灿烂,对着他却总是似笑非笑,吝啬得连嘴角的弧度都好像计算好了似的,难道他还比不上这么一只忽然冒出来的花狸猫?
“真的吗?”他轻哼了一声,开玩笑道,“撒谎鼻子会变长。”
田语倏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程慕允居然会开这种小朋友级别的玩笑:“你有点好笑……好吧,”她妥协了,“算是吧,我就是绒毛控,喜欢玩细细软软的毛,小时候养成的毛病,一直没法改。上小学前我和我妈睡,也喜欢摸她的头发,当然,猫的毛最符合我的手感,我最喜欢撸。”
程慕允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高兴的是,他猜对了田语的癖好;失落的是,田语半夜不自觉地抱他睡觉不是因为太爱他了,而是因为不可自控的癖好。
好吧,反正现在是他和田语睡在一起,田语梦里撸的猫也只能是他。
“这件事很重要吗?”田语提醒,“你还开不开车啊?回城都要半夜了。”
程慕允凝视着她,忽然问:“你很喜欢猫吗?”
“还行吧,”田语含糊其辞,“猫不是挺可爱的吗?”
“那你为什么不养一只猫陪你?”程慕允有些不解,“平常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不是很寂寞?”
田语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因为我害怕。”
她透过车窗,看向远处掩藏在暮色中起伏的峰峦,那里埋葬着她最亲的亲人。
“你不知道那种血肉被割舍的痛苦,我害怕太过亲密的东西,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我宁可忍受孤独,也不想这样的噩梦再重来一次。所以,我喜欢猫,但宁可偶尔撸一撸、玩一玩,也不想朝夕相处地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