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时刻忘得一乾二净。
纪录一旦无法让人顺着轨跡追寻,便无法代替语言让所有观者一目瞭然。
「别依赖任何人去创作,灵感取自生活,人只是其中一部份。」
大概是施媛刚才哀号的那句话,隐隐让白柳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想走入邪魔歪道,因此思考了片刻后,语重心长地劝慰她。
「我觉得分手应该与和好是平等的。」
「为什么不是平等的?」
白柳随意地盘着腿,与宋江彦面对面坐在他客厅的地板上,小圆桌被搬到了一旁,因此两人中间的午餐和饮料都同他们一样,被随意地摆在中间的地上。
白柳又一次为了录製新谈话,而来到宋江彦的住处,稍早之前,当她与施媛一同上完宋卿那堂夯到不行的通识课,她收到了他的讯息。
『一起吃午餐吗?』
『好,我直接去你住处门口等你。』
就这样,白柳与前往工作室赶工的施媛分开后,便再度走进逐渐变得熟稔的那条小径。
「你看啊,如果两个人想要和好,除了其中一方先认错,或者双方都认知到错误之外,他们是不是得经过沟通?因为沟通过,才能达成共识,有共识,和好才是成立的。」
「但是,分手却不一定对吧?我懂你的意思。」
「没错,单方面讯息告知,或者单方面搞失踪,这些情况很常发生吧?好像分手只要其中一方想离开,另一方无论如何都无可奈何。」
「听起来很不公平,但有什么办法呢?我是说,如果其中一方没有想继续下去的意愿,并且也没有可挽回的馀地,那另一方除了放手,还有什么办法呢?」
虽然是在讨论着有些沉重的话题,但两人相比第一次录製,姿态又放得更开了。
宋江彦的左手很随意地撑着地板,右手则拿着饮料,在对话的间隙,时不时喝上一大口。
白柳则是在宋江彦说话的时候,持续消灭自己的午餐。
「导致分手的因素通常很复杂。」
「失和的情况也一样啊?」
宋江彦抬眼与白柳对视,两人无声地对视了数秒,最后相视而笑,互相碰了下手中的饮料杯,有种歷经风霜后的既视感。
「怎样的离别会让你特别难消化?我知道分开都是伤感的,但这世上总有些离别,会让人期待下次再见。」
「嗯……」
白柳突然拋出的问题,令宋江彦陷入思考,他用指腹摩娑着自己下頷,这似乎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白柳也不催促他,她只是慢条斯理地吸了几口饮料,甚至心里早已经为这个问题,准备好了她自己的答案,因为无庸置疑,从而无须思考。
「我想应该是吵架后不欢而散吧。争执不休,最后连面对面都显得无比困难,最糟的情况,就是把和解的可能性耗光。」
「我认为在日常中积累的不满,如果不适时宣洩,最后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但是,任何一种争执都令我感到害怕。两个人的关係好像就在日常的争论中成为一种拉锯战,你有没有因为我的不满而改善呢?我觉得争论之后有很长的时间,自己会被对方这样观察着。」
「我是不是太被害妄想了?」
宋江彦讲述那些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厨房方向的某个角落,这是他少数在与白柳的谈话中,没有看着白柳的方向。
白柳默默地听着,也默默地观察着宋江彦的反应,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发现了一个宋江彦鲜为人知的习惯──他在回忆的时候,目光总是向着远方。
或许是因为那些回忆对他来说都已经遥远到与远方比肩了吧。白柳没有将这个发现拿出来与宋江彦讨论,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兀自猜想。
「我想人会害怕某样东西,绝大多数都跟曾经的经歷有关,但也不乏例外吧?我的父母感情不睦,我有记忆以来,他们吵架的次数真的数不胜数,我很烦那种环境。」
「但我不害怕争执,如果有人妨害了我的权益,我会为了争取回来而发声,因为我认为,想要讨回失去的,比失去本身还要艰难。这是我在我父母身上学来的道理,人总会无可避免需要为生活妥协,但妥协不能赔了自己。」
「当然这并不表示我很喜欢与人争执就是了。」
白柳先是对宋江彦的自我怀疑摇头否认,接着缓缓诉说自己的看法,她毫不避讳地分享自己的原生家庭,最后不忘开个小玩笑为气氛缓颊。
宋江彦很捧场地对白柳的玩笑话扬起了嘴角,伸手跟她放在了地上的饮料杯碰了碰。
「我总是尽可能避免一切争执,当我发现苗头不对,我就会赶紧撤退。」
「你不感到委屈吗?跟你比起来,我还真是半点都受不了委屈了。」
「那些决定后退的时刻,我把我想维系两人之间的关係摆在了第一位,我根本来不及设想自己当时站在哪里。」
「吵架并不全是负面的,你只是不太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