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邵奕很没良心地噗嗤笑出声来。
想想自己两次被陛下丢下的经历,苏芳表情更加幽怨起来。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谁让这是他家新皇陛下呢。
邵奕笑够了才对着苏芳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今日我就在这看看台上的戏,你先歇息去吧。”
不过邵奕这个要求被苏芳拒绝了:“多谢陛下恩典,请陛下放心,苏芳现在的精神很好,让苏芳留下来吧。”
邵奕眤了眼苏芳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逞强,确实是精神得很,不仅嘴角上挂着清浅又真实的笑意,那眼里也隐隐有着光。
于是邵奕也笑了起来:“看来苏芳你在登记的时候遇到了好事情啊。”
“和我说说?”邵奕略带了些好奇。
“也没什么。”苏芳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面对新皇的要求他自然是不可能不说的,实际上他遇到的听到的事情都还挺碎的,这一时间苏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斟酌了下才选了个事开始讲,“就是我在给他们登记名字的时候听到他们聊天。”
“相互之间应该都不认识的吧,一个说他是燕屋染坊的,一个说是城门的脚行。”
“染坊的说之前他们管事拖着工钱一直不给,有两个多月了,家里儿子生病没钱看,他求了管事好些天还挨了一顿臭骂。昨天叶郎君带着人上了衙门,管事立即就带钱过来,求着他们把钱收下,还给他放了个假,让他带儿子看病。”
“脚行的说,他们那倒是还好,工钱都会准时给,没有过几次拖欠的事,就是他们那边的监工过去总是说他们干活不利索,没事像是赶驴子一样抽他们两鞭。”
“以前他们都不敢说,毕竟他们就是卖力气的,谁都能来做,挨了两鞭又不会死,但是丢了这份活计家里人都会饿死。昨个听到京都府衙门口的事后,今日再见着那管事就跟小媳妇一样,看起来真解气。”
“类似应和他们的人还有很多。”苏芳刚进宫里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太监,也没少遭受过这些罪,描述起来没有当初叶共谦吹嘘新皇时候文采斐然,但胜在描述时候感情很到位。
于是感情到位了的苏芳说着说着,没忍住从自己怀里拿出来一个鸡蛋。
“陛下,你看这个,是个大娘给我的,她说自己是城外的佃户,家里随便养了只鸡,今天下蛋了,是个好兆头啊,特意从城外给我们带来的。”
“特意塞给我,说我长得好看,看起来有福气。”
这年头鸡蛋可是个宝贝东西,一般人家也都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尝个荤腥。原本苏芳是不打算收的,他在宫里做总管太监肯定不缺这口吃食,不过大娘说她这是在积福,就差跪下来求他了,苏芳只得被迫收下。
“她家租了三亩田,前些日子主家说要和她聊涨租子的事,涨了租后家里那点地可养不起家里这么多口人,她本来都想着上山去算了,昨日主家知道城里的事,赶忙让人来说不涨了。”
“她说现在这世道好像开始有盼头了。”苏芳越说脸上的笑意就越深,“我和这个大娘讲,这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毕竟有陛下在呢!
自从陛下登基之后,在苏芳眼里,整个京都都在一天天变得不一样起来。
邵奕瞥了眼被保存得很好,揣怀里一天没有半点磕了碰了的鸡蛋,心里隐隐的阴郁也散去了许多,跟着苏芳笑了起来,随意地问了句:“这位大娘的租子是多少有说吗?”
“一般都是三七的吧。”苏芳没什么犹豫,很理所当然地回道,反正他小时候还在家里时,都是这样的。
邵奕听到这个分成顿了顿,没忍住在心里对着系统骂了一句脏话,并怒道:[三七还涨租,他们怎么还没被雷劈死,世界意志祂是不是不行啊!]
听到这个分成,以这些豪绅的性子,肯定不会是给佃户七成的,这年头可不是后来经过无数次改良过的粮种,只有一季产量还少,辛苦种地还只能拿三成?!
哪怕邵奕知道末代王朝的底层人民肯定不会过得好,但还是能够让邵奕在稍微了解一下后,对这里面没人性程度感到震惊。
邵奕对着世界意志骂骂咧咧的,并伸手把啪得一声从戏台上飞下砸自己脸上的手帕揭下,面无表情地对着台上慌乱的唱戏人示意继续,并对着苏芳说道:“协同会这些事情只是开始,现在这里头的除了寒门书生就是穷苦百姓,那些魑魅魍魉们会慌乱一时,但不会慌乱一世。”
邵奕如是说着,随后就把他在旧院子里说的要让宦官入驻协同会的事情和苏芳说了。
这苏芳自然是不可能拒绝,他本来就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好像除了帮忙新皇陛下写信之外,什么都没有做,结果今天在那边给那些民众们做入册登记时被这些人疯狂感谢着这事,认为自己完全受之有愧。
现在他能真的进去帮忙那可真是太好了!
本着这样雀跃的心情,苏芳在第二日按着邵奕的吩咐,带着那五百两银子来到协同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