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考虑到那次和镇北侯见面时候,対方対权势毫不贪恋,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対这些东西已经都看开了吧。
相対来说,金吾将军就比较年轻气盛,再加上还有闺女在皇宫里做妃子,也能称得上是外戚,他给予金吾将军很多权力也十分合情合理,対方完全不需要像镇北侯那样拒绝。
至于金吾将军也和镇北侯一样,対权势没有什么贪恋,一心只想带兵打仗这点上,邵奕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自古以来不是都说权势迷人心,等金吾将军掌握了足够多的权力之后,没有野心也一定能养出来野心的!
邵奕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被邵奕短暂纠结后,又被抛在脑后的那些高级文臣们确实是如邵奕所想的那样,来到了各个地方之中。
老迈的前中书令坐在田埂边上发呆,看着眼前瘦弱的只剩下一层皮包骨的佃农在田里劳作着,身上只有一块破布绕着腰间,勉强遮蔽着隐私部位。
前中书令从日出,看着这佃农干到日落,勉强才把那两亩地之中的杂草和虫害去除完毕,颤颤巍巍拿着耘荡从田里离开,离开的时候这个佃农也不敢看着这位前中书令一眼。
因为按照他的人生经验,以他的身份,刚看贵人是会受到鞭挞的。
“大人,该回衙门了。”衙役在前中书令耳边轻声唤道。
衙役们不知道前中书令之前的身份有多显赫,他只觉得他们县新到任上的县令姥爷看起来年纪已经大到脑子不太好使了,来到他们县里后,就经常这样在外面跑,然后在一个地方随便一坐,一看就是一天,也不知道是发什么呆。
“郑楠啊。”前中书令在衙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你说,现在是丰年対吧?”
“是。”这已经是这位县令老爷第十次问他了,衙役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这已经是极好的年头了。”
“原来,这已经是丰年了。”前中书令轻声说着。
前中书令能坐到先前的岗位上,自然也是做过很多大事的,过去各地出现灾祸的时候,他也没少负责过赈灾救济的工作,也曾落实过灾民恢复作业的事情。
他不是没有见过人间凄苦,世道乱象。
前中书令自然也是世家豪门出身,从小在京都府之中长大,京都府从来都是繁荣的,他看过的惨相那是因为灾祸,这是人力所不能企及的。
但他完全不知道,原来没有天灾人祸,这些百姓们的日子原来也没有过的比招灾的时候好。
他还记得自己在三省六部里头的时候,看到地方送呈上来的那些起义镇压的奏章,和那些同僚们说着这世道人心,这些百姓们不安分。
可若这世道是如此,如何能要求这些活不下去的农户们明礼知节向善呢?
前中书令如此想着,忽就哈哈大笑起来,步履蹒跚的向着府衙走去,大声地朗诵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1”
跟在前中书令身边的衙役面面相觑:“老爷在喊着啥?”
“不知道,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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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礼记卷七,礼运第九》
前中书令没有让自己沉浸在脆弱的情绪之中, 他已入花甲之年,一朝从中书令跌落到贫苦地方做县令都没有击溃他, 现在要他治理这一方土地就更加不可能。
先是撰写了一封自己在这贫困县之中的所见所闻, 以及已经计划好的解决方案,对自己先前高坐庙堂之上不知民间疾苦自省相关的书信。照例额外抄送了两份,三份书信让人寄去离他最近的三位和他同期被贬谪而来的同僚们,并表示了自己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一些意见做参考。
被发配到西都府做长史的秦沛就是这三份书信的收件人之一, 这也不是他收到的第一封书信, 甚至于秦沛自己这段时间来也寄出去了很多信件。
但看着前中书令书信上的内容, 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他们这些人本就是各个世家豪门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才, 在教育资源被垄断的时代里,他们本身就是受到最好教育, 一直也觉得自己的眼界很宽广。
过往也有过很多值得称道的政绩, 但这次被贬谪到这些地方后,都发现了真正到地方上来做官,和过去他们做一些巡视工作,或者救灾工作,都完全不一样。
和其他人寄过来的信件相比较,前中书令很明显在治理地方的手段上经验老到。
先是免除掉一些不应该有的苛捐杂税,而后让自己过去学生——现在已经很知名的儒生, 到他的治下开办讲学,用讲学招生的名义和当地豪绅们商议减少佃户赋税的事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 涉及到自己孩子的教育问题,减少赋税的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尤其是在县令承诺会安排劳役兴建水利灌溉农田, 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