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魏诗云孤零零一个人站着,安王办事不利引陛下震怒,都没人敢主动上前和她搭话,等仪式开始之后,她就要跟在送葬队伍后,三跪九叩,一路到芒山。
饶是如此,魏诗云的神情依旧坚毅。
桓王身形一动,作势就要去找魏诗云。
“父亲!”
“王爷!”
安王妃和魏楚环同时拉住桓王,可两个女人,哪里是常年行军打仗的男人能拖住的,箫翌紧跟着堵了上去:“岳父大人!”
这下,桓王府的动静就大了,旁人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议论由此而起。
——桓王未必是同情魏诗云这个小丫头,不过将心比心罢了,他常年在外,只留妻女在长安,若有朝一日,轮到他落罪,难保妻女不会像魏诗云一样,受这样的委屈。
——陛下真实疯魔了,虽说长公主地位非凡,可人都死了,再亲再厉害,又哪里比得上活着的人作用大,这分明是用死人寒活人的心。
甚至有人大胆放话,若今日初云县主真的跪了,安王与陛下,怕是要离心了。
“王爷。”谢原走了过来,向桓王见礼。
桓王看了谢原一眼,还没开口,谢原先道明来意——丧仪即将开始,桓王奉命回都送葬是一回事,但他那些兵马可能不大方便随行,需要在城外划出的位置驻扎。
周围越发安静,所有状似在做自己的事情,但其实都留意着这头。
桓王的表情不太好看。
他指了指自己的兵马:“他们当中,不乏有当年跟着本王协助长公主和陛下杀回长安的老将,如今长公主薨逝,他们连送一程都不可以吗?”
谢原从善如流:“当然可以,只是将士血气太重,若要参加丧仪,至少要卸甲。”
桓王似乎和面前这个年轻人杠上了,又一指禁军穿戴:“那他们何不卸甲?”
谢原眼观鼻鼻观心:“回王爷,今日人多,陛下为免秩序错乱,扰了长公主芳魂安息,这才派人前来驻守,当然,祭礼开始时,他们也是驻守在祭坛外的。”
桓王紧紧盯着谢原,魏楚环和箫翌紧盯着桓王,唯恐他们在这时候闹出什么动静。
“父亲。”
魏楚环为难的提醒:“有什么事等丧仪结束再说吧。”
又过了片刻,桓王神色一松,让步了:“好,就按照谢司郎所言办吧。”
谢原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自然,礼数周到,不卑不亢,闻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魏楚环似是不愿父亲再受注意,催促着桓王上山。
“陛下这是怎么了,长公主不在了,他竟也不在乎旁的了?”
“嗐,只怕正是因长公主没了,能管得住陛下的人也就没了,行事自然疯魔。”
一时间,众人越发惶惶不安……
时辰终至, 礼官肃立,扬声高唱,自灵堂一路传唱至山门,整个北山顿时进入一片肃然沉寂之中。
建熙帝人在病中, 仍然亲笔写了悼文, 命礼部尚书严崇华亲自主持丧仪宣读祭文, 百官静默, 不敢亵渎。
宣毕,又经几轮仪式,终起棺椁, 送往皇陵。
厚重的棺椁缓缓从山道而下,岁安与谢原跟在李耀身侧,送着棺椁一路从灵堂下到山门处。
周围略有骚动, 一双双眼睛不动声色的看向等候在那里的平阳县主。
魏诗云不卑不亢,神色坚毅, 在送葬队伍开始行动时,她竟真的跟在了最末, 众目睽睽之下,三跪九叩,一路送行。
从北山到芒山的距离说远不远, 说近不近, 可是让魏诗云这么一个小娘子叩拜跪行过去, 一双腿怕是撑不住。
出北山后, 不止是送葬队列, 就连夹道的百姓也好奇的盯着这个落在最后的少女,议论不已。
魏诗云目不斜视,似乎不愿意浪费一分一毫的力气在叩拜之外的事上, 看起来分外可怜,可即便如此,仍然无人敢向她伸出援手。
终于,行至一半路程时,魏诗云体力不支,双膝一软,直直的扑地摔倒。
“呀……”围观百姓无不惊呼,可送长公主的路被禁军隔着,即便有人想帮也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有两人从送葬队伍中出列,返折回去,走向魏诗云,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将她搀扶起来。
“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魏诗云满脸疲惫,缓缓抬眼。
乐昌县主神色温柔,语带关怀:“别逞能啊,这样到芒山,你的腿都要废了!”
魏诗云闭上眼喘了口气,摇头:“多谢,我能行。”
乐昌县主蹙眉摇头:“安王一事尚未查命,殿下和陛下更未说什么,你何必这般为难自己?天下父母无不心疼儿女,若安王知道你这双腿废在今日,他该如何想?”
魏诗云愣了愣,面露犹豫。
可当她抬头,眼见送葬队伍已经走远,眼中的坚毅再次盖住了疲惫:“多谢县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