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在丹田内越发凝实,安青篱双目紧闭,识海之内却开始出现白茫茫一片幻境。
空无一人的幻境里,忽然传来飘渺之音。
是女子的声音。
“汝错了。”
安青篱盘膝在地,顺应本心道:“我没错。”
“你没错?”
那女子声音似乎并不认同,一张张曾经死在安青篱剑下的脸,开始浮现在白雾之中,其中还有几张凡人面孔。
安青篱并未有太大波动,隻道:“我杀该杀之人,并无愧疚。”
那女子声音又继续道:“他们即便有罪,却不该由你来定生死。”
安青篱坚定道:“杀一作恶者,救余下无辜之人,又有何不可。”
那女子声音又继续道:“他们作恶该杀,那这些人又如何,他们并非全都该死,却全部因你而死,难道你没有错?”
女子话音一落,白雾里又陡然出现几十具中毒尸体。
那是被天选帮三位老祖毒杀牵连之人。
安青篱依旧面不改色:“什么叫因我而死?为何要把责任归咎于我?不是我让他们出现在扬善阁门口,也不是我用毒杀人,他们的死,要算也该算在天选帮三人身上,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你竟是无半分愧疚?”女子声音逼问得急。
安青篱依旧平静道:“无愧,我非佛修。且因果循环,我也只是其中一环,我并未动杀人之念,也并未动手杀人,何愧之有。”
话音落下,白雾之中,那些中毒身躯一一消散。
安青篱双目依然紧闭。
丹田内的金丹,灵气愈发充盈。
女子声音再度叩问:“你修行何道,有情,还是无情?”
安青篱终于皱了眉,沉吟着道:“何为有情,何为无情?我不修至情至爱之道,也不修断情绝爱之道,情来时欢喜,情去时亦不烦忧。”
“那你修什么的道?”女子追问。
安青篱朗声道:“我的道,顺应我本心。”
女子似乎带着哂笑:“你的道,看似坦荡随性,却与大多数修士相同,不敢背负,也不敢舍弃,过于中庸,未必走得长久。”
安青篱坚定道:“我的道便是如此,不介意与大多数人相同。”
女子继续哂笑:“那你取巧的中庸之道,很难走得长久。”
安青篱愈发坚定出声:“我心性如此,道便如此。是我的心性,定我未来之道,而不是为了未来之道,刻意违逆本心。道心便是如此,顺应本心,无所更改。”
“再无更改?”女子又问。
安青篱语气笃定:“再无更改。”
识海中白雾骤然而散,一片清明。
丹田内金丹最终成形,流光溢彩。
洞内灵气开始躁动,天地灵气蜂拥而至。
安青篱唇角微微上扬。
小金昙松口气,原本以为青篱这金丹问心劫里,会出现上善身影,哪知从头到尾都没出现。
看来青篱是真的没有将上善放在心间,上善在青篱心中分量,还比上那几个作孽的凡人。
可喜可贺,小金昙很是不愿它家青篱,过早碰那些情情爱爱。
小飞马就很是遗憾,都碰了嘴皮子的两个人,居然完全把那一幕翻了篇。
上善都搅动不了主人的心,看来它家主人啊,多半是得在无情道上越走越远。
安青篱撤去洞府禁製,磅礴灵气骤然而来。
洞外黑云汇聚,九道金丹雷劫正在酝酿之中。
安青篱闪身出洞府,盘膝在高空,疯狂的天地灵气,依然源源不断往她体内涌入。
底下好些人,羡慕吃惊的抬头仰望。
“好磅礴的灵气涌动!”有人惊叹不已,“这是筑基区域能出现的动静?”
有人随即惊叹附和:“这到底是进阶金丹,还是进阶元婴?我这么觉得,这道友披着筑基的皮,再向元婴衝击。”
“不得了不得了,这位道友不得了。”有老修士捋着白胡须,连声感慨,“老夫在这片待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阵仗的结丹阵势。空中那道友,莫非是体质非凡而不自知,前途不可限量,当真是不可限量!”
天地灵气盘旋成巨大灰黑色漩涡,悬在安青篱头顶。
金丹雷劫蓄势待发,终于第一道天雷从天而降。
安青篱全然不避,硬抗了这道天雷。
因果重的修士,畏惧雷劫,而因果不重的,却将那天雷当作绝佳的锻体恩赐。
当然不注重锻体的修士,也对这雷劫避之不及。
一条条细碎的雷电,如同一条条电蛇一般,在安青篱周身流窜,安青篱便借助这些雷电,从容锻炼自己体魄。
又有人出了声:“咦,这道友好生嚣张,竟然硬抗金丹雷劫!”
“哈哈。”有人笑道,“该不是穷的吧,付了租赁洞府的费用,就没钱置办挡雷的阵盘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