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忠勇侯府的角门离开,隐没在不远处的街角时,颜娧躲入无尾巷换下了那身办臂襦裙,才出巷子抬眼即刻迎上了一双爱恋的眸光,伸出长臂等她入怀的邀请着,而她没有丝毫迟疑地走向怀中还抱着孩子的男人。
原先以为南楚战事胶着,他无法离开冀州城也赶不上团圆饭,谁承想竟会在此遇上他,还抱着许久未见的孩子。
男人敞开了裘衣将心念已久的女子也拥入怀里,以自身灼热来温暖她的冰冷,在她开口抗议前轻啄了诱人的唇瓣。
此刻的颜娧可没敢惹他不快,进宫与进忠勇侯府之事,她都不曾与他商量,收了相家的书信就直往烟城,哪有通知他的时间?
带着孩子回来,没进宫也没上君子笑,而是两父子就站在她回宫的必经之路等着,没半点兴师问罪的念想才有鬼!
因此,她製止了急急退去的薄唇,主动揽上男人的宽阔的肩背送上缱绻的深吻,对自己的男人示弱,她愿意,她可以!
面对突来的热情,承昀接受得心情开怀,本以为带着孩子在此处挨饿受冻,定会先惹来她的一顿责骂,未曾想竟是温香在怀的幸福,数月不见的思念之情,就在各怀鬼胎的拥吻下慰藉彼此。
承昀揽着怀中人走向停在街边古朴不起眼的马车,将娘俩的保暖都顾及了,才轻敲门板示意离开。
得在此处候着的马车自然不敢寻得太好,因此多少都会有霜冷之气渗入车内,所幸今夜的雍城大街小巷都热闹着,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庆贺新年,未见有萧瑟肃穆之气,也减少了年下的冷意。
偎在温暖的胸膛里,逗弄着刚能坐起身子的儿子,原先墨玉般晶透的童眸绽着一丝不确定与恐惧。
在熟悉的香气缓缓涌入鼻息,温暖怀抱也随之而来的双重刺激下,很快露出了欢喜之色,纤细柔嫩的小手捧住了母亲的脸庞,小眼神也跟着急了起来,伊伊呀呀地似乎在责骂着她,为何这么久都没见人似的。
“唉啊!絔儿不高兴啦!对娘发脾气了?”
忽地,颜娧那双再也盛不住温暖的眼眸泛起了湿润,泪珠无预警啪哒啪哒地落在小娃儿脸上。
承絔大抵也没想过当娘的人会哭,顿时蒙圈地愣了好些会儿,一醒神便慌慌张张地抹着还在落下泪水的眼眶,语焉不详里显露了不少着急,努力挪动小身躯学着父亲方才的动作,在母亲粉腮啪唧地印下了一滩湿濡。
“好,好,娘不哭,你别慌。”如愿地收下来自儿子的安慰,颜娧抹去泪痕也跟着在儿子额际落下轻吻。
开玩笑,不就是哭?
谁长眼睛不懂得必要时最好哭几滴眼泪?
这招不管大人小孩都受用啊!
小样!小崽子想跟她斗还久着呢!
承昀在一旁看得薄唇也没忍住勾出极深的弧度,知道她懂得收拾孩子,却不知道是这种收拾法,看样子他这个儿子,如若没能找回百烈的记忆,将来定是被颜娧吃得死死的。
小崽子刚眼看着都快掉出眼泪了,居然被她给抢先,吓得他只能把眼泪收了赶紧安慰人,才多大点的崽子就懂得跟他抢人了吗?
看得心里一阵堵的男人,赶忙将还在往母亲怀里蹭的小崽子扒开,製止他有更多的靠近。
被抓走的小崽子不明就里地看着似乎泛着盛怒的父亲,十分懂得分寸地乖乖偎在宽阔的胸膛里。
“哪有你这样的!”颜娧啼笑皆非地看着俩父子,也惊讶于小崽子那令人出乎意料的识相,才多大点的孩子,这么懂得看脸色呢!
“你的夫君就是这样,
连这里都是暂时借他的。”男人的指节分明的长指,指着小娃儿几个月没碰过的口粮,那打翻了醋坛子的酸,那股酸劲儿酸得颜娧忍俊不禁。
“那是你儿子。”
“是儿子才借的,不是儿子早扔出马车了。”
颜娧:还真是绝了!
“来的一路上,都在告诉他,敢哭敢闹,我就把他扔出马车。”承昀轻拧了小娃儿的鼻尖也没见生气,反倒是乖巧地抱着父亲的大掌撒着娇。
“你待熙儿不是这样吧?”颜娧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小娃儿刚出世那时哪是这样的?这是去一趟冀州城回来,变了一个人了?
“熙儿那时没娘照应,比他更懂得看脸色。”他双手抱起小娃儿,举在半空中不自主地扬起浅笑,“他是摄政王府的孩子,出生本就注定不一般,军师说了,只要妳舍得,现在送去风尧军也行。”
颜娧:她还真把这檔事儿给忘了。
承家的孩子到岁数都得送进风尧军, 西尧每个世家都希望孩子们能在军营里成长,否则西北的苦寒之地本就外患不断,游牧部落只要收成不好,就会往南掠夺,等到那时才来训练将士哪来得及?
“他这是报答,还是另有他想?”想他当初将承熙丢上船的利索,她心里满满的疙瘩,何况向凌是那么简单的人?
带孩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说扛就扛?
那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