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汯失望地抬眼看向姑母,原来姑母对他的了解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透彻,他有什么举动甚至都被掌控着……
即便眼下船舱里的全是西贝货,他心里仍期望姑母能将盗换的货物给交出来,毕竟回头是岸,祖母也能少点伤心,只是似乎始终不能如他所愿啊!
“你带着外人一次次破坏织云岛的私隐,到底是何居心?”相若责怪的眸光落在桅杆上的女子。
“真是说笑了,姑母远嫁都不是外人了,小妹儿对织云岛有大恩在前,又怎可能是外人?”相汯见到那抹身影,知道舱底之人已经安全离开,郁闷的心思也落了个澹定。
听不出话里的真假,使得相若黛眉轻蹙,岛内的消息在回来的极少,即便有乐稚回到身边,也无法参透消息的真伪。
李泽失势是她始料未及之事,没想到母亲此次竟会如绝情,相汯玩世不恭的态度,当真一度以为有机会能取而代之,也因此狠下心对相芙施以取魂针。
相芙上岸消失至今已在她心里种下疑因,再眺望桅杆上的那抹身影,竟不知乐稚究竟有没有得手……
乐稚带给容家复起的消息,那是多么令人振奋之事,然而随之而来的竟是两个儿子的阋墙,叫她筹谋了一辈子的心血几乎全都付诸东流……
在得到织云岛向西尧购置大料猛火油与桐油的消息之后,她根本无法来不及消化单珩与李泽逃脱的消息,时间并不充裕,衝动不顾后果的李泽毁了所有的计划,叫她如何能忍?
杀了李焕智已经没了退路,又动了西尧摄政王府的孙儿,难道要拿三皇子的后盾去换他一条命?
不…那是不可能的……
她宁可扶持一个甫出生的庶子来暂时继承,等到三皇子登基之时,能有可靠的肱骨之臣,届时她再从相汯那儿过继一个孩子,或者让那孩子同时继承两家,都比想尽办法留下李泽性命来得容易!
更何况临海的北雍本就可以发展海运,因此能否掌控织云岛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未曾想相芙竟不受控制,相汯会励精图治,她怎么可能会让猛火油与桐油顺利入岛?
这两个东西一旦顺利到达东越,日后的织云岛怎么可能受她左右?她的人脉已经越来越少,属于她的海船更仅存一艘,尤其她控制沿岸海运行伙计之事,如若传入岛中,母亲怎么可能放过她?
不!她定得想办法造就织云岛与西尧的衝突才行,然而相汯竟然带着这个女人登船破坏她的好事,这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等等…难道相汯已经知道送往织云岛的东西被调包了?
思及此,相若的眸光敛了敛,收起了尖锐的语调,和缓笑道:“姑母早就知道那些交鲨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看这不又回到姑母船上了?”
“姑母真是用心良苦。”相汯杨起了一抹无奈的苦笑,看样子要在姑母这儿获得一个坦白是不可能了。
“那是自然,汯儿都不当姑母是外人,当然得趁机磨炼磨炼你。”相若又岂会在乎他的感受?
一次下手不成,那么就再来一次便罢,那需要什么坦白?
“既然如此,那么汯儿告退了。”人已经救走了,他也没必要留在此地,不断告诉自个儿,一个外人而已,没有叫他暗然神伤的资格!
“来都来了,怎么急着走?姑母都还没款待你呢!”相若唇畔悬着不切实际的笑靥,心里已有其他盘算。
那冷漠的眸光里不再有属于亲人的温暖,相汯轻轻闭上双眼,试图将那冷漠赶出心房,忍俊不禁地调侃道:“姑母也想招待我一支取魂针?”
相若不悦揣紧了拳头,若方才只是怀疑,现在已经有了肯定,相芙定是耍了李泽,不敢面对她而躲了起来!
怒意逐渐浮上胸臆,眼底再也掩不住杀意,轻轻瞥了眼船板上的人手,深谙其意的几人,迅速地掏出船上掺了缠魂鱼线的缆绳企图再抓他一次。
没等棹郎们行动,相汯动作迅速地提气轻点船板跃上桅杆,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难看至极的相若,拱手揖礼道别。
“不劳姑母了,既然姑母不欢迎,汯儿这就走。”
没给颜娧拒绝的机会,相汯一把扯走了颜娧,深怕她当真寻上了姑母的麻烦,既然她能气定神闲地站在这等他,想必船舱里的东西也都安置妥当了。
只是不想让他一个人伤心,所以才留在这里吧!
看着两人匆忙离去的背影,相若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只要舱底的东西没有被带走,她的计划定能继续进行。
她就不信了,如若那些东西被用在烧毁辛勤育植多年的桐树,西尧还能与织云岛交好!
未免那小子发现异常,定得加快船行速度,在发现货物被调包前,彻底毁了那个臭丫头施舍的善意!
……
北雍归武山
春分之日玄鸟至
阵阵青苹香气的绿色草坪,白露带着几个小娃娃徜徉其中,整理着得来不易的香氛花圃,欢声笑语掺杂其中好不快活。
一望无际绵延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