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二)
女人像是喝醉了,走路不是很稳,看见窗边的人影,直觉地过去,「我就知道你在这……」
她咬字幷不怎么清楚,身上还满是酒气,褐色长裙在走动间摇摆,摇出一点温柔的弧度。
江聿城挑起眉,拉过她的手臂将她带进怀里,但他一瞬间察觉到不对。
钟琪从不用香水,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儿却很重。
江聿城沉下脸色,扳起她的下巴,借着月色看见张和钟琪有六成相似的脸。
头顶压下的目光太深重,钟琳下意识地打了个颤,酒醒了点。正要说话,看清抱着她的人是谁,剩下的三分酒意也散了个干净。
「江、江先生。」钟琳脸有些红,被他身上的男人味蛊惑了神智,竟然没有想推开他的念头。
只是江聿城盯着她,深沉的眸色起起伏伏,扳着她下巴的手用了力道,看她疼得拧起眉,他冷声问:「钟琪让你来的?」
钟琳看他眸色更冷,莫名其妙地觉得危险。
这么多年,钟琳就没有一天不在嫉恨钟琪。之前在宴会厅里,她自己觉得受到藐视,借着酒意壮了胆子,本来想质问钟琪和贺秋阳凭什么看不起她,谁想到会碰到江聿城。她以为自己进错房间让他不高兴了,立刻结结巴巴地点头,把责任全部推开:「是、是!是董事长让我来的,我、我也不知道你会在这……」
钟琳更不会想到,她总是想给钟琪下绊子,但离得太远,她连个缝都见不到,眼下却无心插柳。
那一枚钻戒的重量,对江聿城来说太沉。
他给了十足的诚意,诚得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订做的戒指到手的时间有些晚,可儘管他迟到,他仍有一点把握。
如果钟琪没有考虑好,她根本不会说她要动傅家的事,更不会说,下次问的时候就给他答案。
所以他有预感,钟琪会答应。
结果?
他转过钟琳的脸,从这个「贋品」的五官上,看见了钟琪对他的嘲讽。
古朴的小院里,傅老爷子坐在木椅上,凝神看着桌上的棋盘。
听见脚步声,老爷子抬起眼,未语先乐,「邵家的小姑娘。」
钟琪对他略一点头,「老爷子。」
老爷子:「会不会下围棋?」
钟琪在他对面的木椅上坐下,慢条斯理地叠起双腿,「想不到,有一天我能和老爷子对弈。」
老爷子乐呵呵地问:「你等这一天不是等很久了?」
钟琪拿起枚黑子,不轻不重地落到棋盘上,「咔哒」的脆响中,她说:「和老爷子下棋,等多久都是值的。」
老爷子执着白子,几步下来,他从她的棋路里看出了纵横捭阖,他夸了句:「不错。」
上一次见面,他可没看出来钟琪会下棋。
当时,邵家的人死了有一阵,年轻的小姑娘突然找上门,拦在老爷子的车前,被端着枪的小兵架走,她就用凶恶的眼神盯着他,像是要用目光将他凌迟。
这么一个情绪外露的丫头片子,能有什么作为?
老爷子心想,邵家投了他的政敌,那是他们家眼瞎。现在他给邵家留下点血脉,当是给后辈留点德。
然而纵横军政界半生,他记着「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却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可以将时间缩短成十年。
也是,当年她没有证据,他也没留下蛛丝马迹,她是单单从风向和大局判断出来的,可能自己也有几成不确定,但确实是够本事。
跟班倒了茶,钟琪拿起一杯,轻轻吹开水面上的茶梗,「得了老爷子的夸,我的荣幸。」
老爷子:「夸完还得劝你两句:得寸不能进尺,欺人切忌太甚。」
钟琪:「以及,吃人血馒头是要给钱的。」
看她收走桌上的白子,老爷子笑得愈发和蔼,「你瞧瞧,这就怪你了不是?早和你说过,你夫家的事儿和傅家没关係。」
「老爷子言重了,」钟琪低垂的眼睫遮掩住眸色,「咔哒」一声,再落一子,「邵家的人不死,怎么会有钟氏。」
老爷子慢悠悠地再落一子,「可不是。」
钟琪抿了口茶水,再放下杯子。她将寥寥可数的几颗棋子扫开,露出棋盘上纵横的纹路,随后贺秋阳走过来,将手里的小型保险箱放在上面。
箱子打开,乌黑的手枪和一纸体检报告,清晰地呈现在老爷子眼前。
「老爷子让我给小辈上堂课,不过学生不好带,我可能要一点甜头才会带得动。」她接过贺秋阳递来的纸巾,轻轻擦掉嘴唇上沾的茶水,声綫低,嗓音哑,「少将还年轻,我可以多让着他些,至于孙家——」
老爷子抬了抬眼皮。
网上有关酒店玻璃的消息,是对他的警告。他要是不见钟琪,她一定会翻个口,让公众知道傅家的人干了什么。而他不想让傅家在这个时期出现一丁点被打击的可能,更不想让傅家被军政圈的某些虎狼找到藉口,从而万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