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宁把入眼能干的活儿都干了,知青点的其他人也差不多都起来了。
安静了一宿的知青点再度热闹起来,也就是在这时候,司宁宁撑着锄头柄“啊”地打了个哈欠,忽然觉得困倦了起来。
还不是单纯地觉得困,而是突然一下子,很困很困,恨不得立马倒头就睡的那种。
司宁宁木着一张脸无声擦去眼角生理泪珠,此时此刻,她觉得她就跟那个大冤种似的,一天天的,尽整些白活儿!
【白活儿:白干、浪费时间还不怎么讨好的活儿。】
徐淑华她们哈着白气屋里屋外的忙活洗漱,司宁宁打着哈欠,憋了憋,原本还想把这一小阵困劲儿撑过去,结果还是没能撑住。
进屋放下锄头,司宁宁梦游似的脱下军大衣,倒头拱进被窝睡起了回笼觉。
……
再次醒来,司宁宁是被蒋月推醒的。
“怎么了?”司宁宁拉下被子,撑着眼皮睁开眼。
明明早上起来还活蹦乱跳的特别精神,这会儿再看,她眼窝深陷,就很昨晚出去做贼了似的。
蒋月被司宁宁唬了一跳,反过来问司宁宁好几遍怎么了。
司宁宁摇摇头,“没事,就是早上起太早了,忙活一通突然又困了……”
说着话,司宁宁将手支棱开,就跟鱼鳍似的摆动了两下,“被窝里暖洋洋的太舒服了,越睡越想睡。”
这句话蒋月讚同,不过想到正事,蒋月又推搡了司宁宁一把,“快别睡了,禾谷那小孩儿过来找你了!”
司宁宁一记激灵,刚缩回被子里的脑袋又探了出来,“谁?禾谷?来了多会儿了?走没走?”
“没呢,刚来,现在在门口等着呢,我喊他进屋他不来。”
司宁宁赶忙翻身起来,穿衣服、套上鞋子同时进行,“谢了蒋月,我得出门了,中午不回来吃饭,要是他们问……”
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司宁宁衝蒋月眨眼,声音压低下来,“你就帮我打个马虎眼,不离谱就行。”
话音落下,司宁宁已经扣好扣子后领衣服了拨出头髮,提起竹篓衝出房间。
蒋月“啧”了一声,跟在后面走出房间,“还打什么马虎眼啊?这么多人又不是傻子,你不回来吃饭,除了去找那谁还能去哪儿?”
正缝李凌源端着杯子进堂屋,“啥事儿啊?”
李凌源坐到大门一侧提着象鼻壶倒水,末了捧着热水呼呼喝着,他眼神瞥向蒋月,问:“刚才那个是司宁宁吗?她上哪儿去?穿着军大衣要不是那两根黑黝黝的辫子,我都没认出来。”
蒋月白了李凌源一眼,坐在桌边双手托腮,嗓音带着不耐烦的奇怪强调:“她去队上改作业批改试卷了。”
说着话,她又白了李凌源一眼,“这么大个人都认不出来,你眼睛瘸了吗?”
“嘿嘿嘿……”李凌源嘿嘿嘿地笑,半点不生气,“你也是老师,你用批改试卷的吗?那你怎么没去的咧?”
这话本来就是个由头,李凌源持续追问,蒋月一下子就不耐烦了,一手从下巴撤离重重拍在桌上,“要你管!”
“你还是扫盲班的老师呢,你不也没去?”
李凌源挠挠头,最快反驳,“那能一样吗?我们教的是大人咧,没有作业和试卷,你们教的小孩子才需要做作业考试的咧。”
蒋月纷纷喷出一口气,下巴一转扭头看去另一边,懒得搭理李凌源。
“怎地啦?这不是唠嗑吗?怎么还生气了呢?”李凌源搬着板凳往桌子方向挪了挪,笑呵呵地伸手凑向蒋月,“哎呀,别气啦,我让你打两下好不好的嘛?”
蒋月扭过头来一把他手拍去一边,两腮鼓起脸色涨红,瘪了半天吼出一句话,“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哪有这样的人?每回被骂得狗血淋头还要往跟前凑。
李凌源一副笑脸模样地直点头,“行行行,我有大病,那你别生气啦好不啦?”
蒋月觉得自己仿佛被人堵了一下,还想再骂,可看李凌源那一张乐呵呵的傻脸,她已经摆出的凶神恶煞的面孔倏地一下,又恢復了寻常。
算了。
还是不欺负这个大傻子了吧。
“我懒得跟你说话,跟你讲你别吵我,我想事儿呢!”
“好好,嘿嘿嘿,那你想,我不吵你,我就在这儿坐着。”
李凌源果真坐在那儿不说话了,只是余光会时不时地往桌边瞟一眼。
蒋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不知道李凌源实在看她。
她傲娇鼓鼓嘴,隻当没看见似的什么也没说,却又忍不住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还真是个大傻子。
倾斜树冠遮住大半天空,湿哒哒的小道上,司宁宁牵着禾谷不紧不慢地走着:
“你大哥都买了什么?是不是又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唔……”禾谷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我也不知道,一会儿等到了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