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姝元领着菱月欲走,却让他拦住去路,这人身量极高,又离她十分近。小娘子罩着红色斗篷,满身桃花香,就这样撞进了赵慎怀里。赵慎身子一颤,险些控制不住,当街就抱住她。那二十多年,她就是与自己说话,也恨不得离得数丈远,更别提有这么亲近的时候。他该恨她的,可他几乎没有想过,反惦记着她说不愿与自己同柩,惦记了二十年。他明明闭眼就能想象出她的模样,却画不出她此刻的万分之一。她在安王府中,在仁明殿中,都道她仪态万方、贤良淑德,言行举止未出过半分差错。然而面前这小娘子生得这样鲜活,便是此刻动怒,潋滟的桃花眼睁得浑圆,唇角微微下搭着,叫人挪不开眼。男人喉结滚动,贪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是他对不住她,可如今说让他眼睁睁瞧着她去嫁人,他宁可一人躺在皇陵中。幸而赵慎还存了半分理智,往后退了半步。陈姝元惊愕仰头。方才她听得分明,这安王爷唤她道:“抚抚,我错了。”这样私密的称呼,他是如何得知?陈姝元尚在发愣,这人却塞了个匣子给她。 番外3陈姝元赵慎(3)陈姝元上了马车才将匣子打开,低头看到里头的东西却愣住。倒不是多值钱,满匣子的桃花瓣,鲜嫩得像刚从桃树上摘下,上头还沾了水珠。只是,安王又从哪里知道自己喜欢桃花,就像刚才那声怪异的“抚抚”。菱月看着陈姝元没有说话,陈姝元盯着匣子半晌,与她道:“菱月,留着回去阴干制茶罢。”菱月应诺,觉得娘子与安王爷走得太近了些,这一匣子花瓣就不该收下。但是主子的事,再怎么也轮不到她个丫鬟来置喙。陈知璟照样在陈姝元面前讲些话,若他没记错,八月十五仲秋节,母亲领着长姐入宫,皇太后当要顺势给长姐赐婚。国公府定然不想卷入官家与皇太后这对母子的斗法中,只要她没那个非嫁不可的心思,府中自然会想法子推了婚。陈姝元往日笑着听他的话,今日却问了句:“三郎,莫不是你们国子监小学里头,整日竟议论天家事不成?便是官家、安王爷不计较,你们也不该这般肆意。”陈知璟听她说这话就觉得不对劲。“长姐前儿不是还惧安王么,今怎会帮着他说话了?”陈姝元别过脸,不知怎么跟个小孩解释。她原先确是很厌恶那人的,但不晓得为什么,每次出门都能遇到那人。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其中感情,她也不是觉察不出。他长得挺合她心意的,且他似乎极其了解自己,前几日还送了只狸奴给她,这些个陈姝元不是买不起,然而终究不大一样。陈知璟若真是个十岁小儿,许真就什么都不清楚,可他与称玉恩恩爱爱了大半辈子,一看陈姝元这模样,心顿时沉了半截。这果真便就是孽缘。陈知璟独自去安王府堵赵慎。赵慎亲出来迎他,在旁人看着怪异得很,王爷何时跟鲁国公才十岁的世子有了交集。陈知璟数十年前也常住在这府中,如今再看,只觉膈应:“您倒也不必如此。”这安王府内,瞧着像是到处种着桃花。赵慎未说话,领他去了书房。只他们二人在场。陈知璟骤然在赵慎面前跪下,与他道:“官家,臣求您,若太皇太后如当日一般指婚,您推拒了罢。”赵慎面色微沉,淡淡道:“陈三,你先起身。”陈知璟起身在圈椅中坐下。“你倒是说说,想让你长姐嫁给何人?”赵慎看他道,手漫不经心敲击着扶手,“你不妨提个人选来,我与你一同琢磨琢磨。”少年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这算是怎么回事,他与长姐夫婿讨论如何嫁了长姐。事实上这人选他想过许多回,庸王不行,然而活了两世,满朝文武阴私,他大多知晓,若说合适的,确实寻不出半个。陆绪人品倒是可以,但他如今才四岁。“陈三,我照直与你说罢,无论将她嫁谁,我都不放心。”更舍不得。便就是放了她去嫁人,明日他怕就能杀了对方全家将她给抢回来。陈知璟道:“她要是做个姑子,我也会养着她一辈子。”“陈三,你今日为何来寻我?为何不直接劝她?”赵慎问他,“你自作主张可有问过她的意见。”
赵慎心思缜密,非常人可比,他倒是很快寻出其中关键,陈三既然来安王府,怕是元娘那儿……“您当初又可曾问过她半句?”陈知璟讥笑道。赵慎叹息声:“陈三,你是她至亲,我总不会一错再错,不若你我约法三章如何?”“与您买卖,臣只怕自己死得不够快。”陈知璟道,“官家,臣只想问您一事,当初她以下犯上,你为何不曾有所动作?”赵慎潜邸数年,而后荣登大宝近十年,陈知璟不信他没有留半点后手。“没意思。”赵慎只回了他这三个字。陈知璟定定看他半晌,最后一声不吭离去。宝元九年仲秋,皇太后懿旨,安王赵慎择吉日迎娶鲁国公大娘子陈姝元。宝元十年,陈姝元嫁入安王府,陈知璟也不知这决定是对是错。陈姝元对此一无所知,她让那人压在床间,亲得浑身上下都酥软了,她嚷道:“三郎果真是对的,你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赵慎拥着这失而复得的珍宝,在她耳边说了句,陈姝元脸顿时羞得通红。她跟狸奴般细细地哼,小娘子娇吟着讨饶,然而这人却不肯放过她。陈姝元一度觉得两人身下这拔步床都要给摇晃塌了。好在赵慎顾忌她的身子,明早还要去宫中磕头,他不敢再乱来,抱着她去梳洗完,两人又拥着躺下。赵慎捏着她的指头一根一根地亲,陈姝元困乏得不行,还是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