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往边上移了一点,傅嘉宁边上让开了一个位子,秦瑜挨着傅嘉宁坐下。宋舒彦颓然地坐着:“雅韵,你千般万般怨我,我都能理解,为什么要跟他合伙起来骗我?我若是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你,我断然是不会做出那些混账事。”“舒彦兄,理解你不想要一场包办婚姻,我也理解你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的母亲往返奔波,所以你无需愧疚,更不是亏欠。”秦瑜看向宋太太,“这一点,我跟伯母也说过。”秦瑜越是这么说,宋舒彦越发难受:“雅韵,你哪怕打我,骂我,都是该的。可你再怎么样,也不该来骗我。我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坐下来商量,傅嘉树终究是个外人。我们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吗?”秦瑜又想放出草泥马,最好让它们在宋舒彦的脸上狂奔。夫妻?秦妈都死了,原主妹妹也香消玉殒了,她都已经跟他把婚离了,他开始认夫妻了?“舒彦兄,离婚启事的报纸我留着,三方签字的离婚协议,嘉树兄也交给我了。婚书和信物金蟾我已经退回。如今,你我还没结清的,是家父作为回礼的玉如意一柄,以及我的嫁妆。”秦瑜提醒他。“我若是知道……”“问题是,你可曾想要知道?”秦瑜呼出一口气,“你刚才说,你为了我,回去挨了伯父的打,气得伯母晕倒。可是我并未给过你任何机会,而且明确地拒绝过你多次。你自己忤逆父母,你何必把让伯母晕倒的罪过强加到我头上?何必说那是你为我受过的罪?”宋舒彦抬头看秦瑜,他说的话,她一点点触动都没有?“你为雅韵受这点子委屈,就叫委屈了?”宋老爷想起老三在背地里笑儿媳妇的话,“我告诉你,雅韵受的委屈,山了海了去了。”宋老爷又对秦瑜说:“雅韵,道理不辨不明,该说的,你就说清楚。误会解释清楚,咱们也把心结打开。我本来就烦恼,这个混账喜欢上了其他女人。我怎么对得起你父母,现在好了!他喜欢的就是你,我跟你父母也好交代了。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好了。我和你婆婆给你做主。”宋老爷心很宽,有什么比儿子喜欢儿媳妇更好的事呢?小夫妻俩有什么事情,说说清楚就好了!一个男人要是连个女人都哄不好,那还好意思做个男人吗?离婚启示都登报了,宋老爷还是这种态度。要是这个时候,他们还没离婚正式生效,宋老爷可能会认为把她给绑了回去,让他们俩生了孩子再说,秦瑜实在无语。秦瑜是有原主的记忆,作为一个从小定亲的女孩子,原主儿时少女时代,哪怕眼前这个人没有出现,却依然靠着两家的通信,想象出了自己未婚夫的千般万般好。这些话,对自己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她必须为原主说一说,她用平缓的语调开口:“我在总角之年,知道自己被许配给了宋家大少爷,从父母的口中得知自己的未婚夫聪颖过人,又长得极好。父亲过世,我们母女生活在乡下,偶尔接到伯母的来信,伯母寥寥几笔提及你在哪里上学,笔下的骄傲和喜悦无法掩饰,一边我脑中勾勒你的样子,一边我又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不配上如此优秀的你。”听着秦瑜这么说,宋舒彦不知在那时有个小姑娘把自己放在心里,想到这里心中愧疚升腾而起:“雅韵,对不起。”秦瑜幽幽叹息:“这么一封信我反复看。我告诉自己想要成为你的妻子,就要努力,知道你学洋文,我也学,知道你家开纺纱厂,刚好我的英文老师的丈夫是会机械的一个德国人。我萌生了学机械的念头。”学机械是秦瑜补的,原主妹妹就学了英文,现在那对夫妇已经离开中国,也不会再见。不过原主妹妹为此的努力却是真的。她淡淡地说:“没想到我真的有天赋,学得极快。每每听见老师的夸赞,我便得意地想,这样的我,他会不会喜欢?想来是会喜欢的吧?后来知道你要留洋,我们的婚期延后。我就想,不过就是多等三年,我就能让更好的自己走到你面前。虽然我无法留洋,但是我可以靠看书弥补,我读伏尔泰,孟德斯鸠,黑格尔,我让自己广泛涉猎,我不想做一个没办法接上你话的女人。直到母亲病重,母亲和伯父伯母商议我们的婚事,决定尽快让我们成婚。我从湖州离开之时我衤糀还在想,要跟你商量,归宁之日我能回家多住些日子伺候母亲,想来你应该能谅解。我当时认为我这么想不是天真而是自信。”她说是自信,她自信她的学识,她的容貌,一定能吸引他。可是?宋舒彦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去了解一下,为什么那么固执?为什么要去伤这么爱自己的一个姑娘的心。“雅韵,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做了那么多。是我混!”同时秦瑜也继续了:“可惜现实证明我还是天真了。我没想到有人连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判定我是一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哪怕没裹脚,裹脚布也裹了脑的女人,他避之不及,连夜逃离,留我独坐到天明,而这一切只是开始。后来我妈病重,伯母连发几封电报都催不回你,我妈到死都没能见到她的女婿,没能将她的女儿托付出去。盖棺之时,她未曾合眼。”听到这里,宋舒彦捶着自己的头,懊悔无比,他以为是自己不要给对方希望,却没想到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对不起,雅韵!都是我的错。”“你没错。”秦瑜跟他说,“我妈走后,我整宿整宿地想,我想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未来在何方?直到我真正理解了我妈不能合眼的原因,那是因为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