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苏洄毫不犹豫,甚至开始幻想那样的场景,幻想创作思路如何撰写,最后一句一定要注明:作品和创作者本人都归属于宁一宵。
“那你会先借给我巡展的吧?”他们并肩走着,时不时碰到宁一宵的手臂,很有安全感。
宁一宵故意说,“我考虑一下。”
“还要考虑啊,小气。”苏洄拉了拉他的手指,倒退着行走在空旷的艺术馆顶楼,于不经意间,从场馆的黑白交接处来到了深沉的灰黑色地带。
“对了,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匿名藏家,sean,记得吗?”
宁一宵心有浮动,但表面上看起来毫无破绽,甚至有些过分冷静。
“嗯,记得,那个在我生日当天收藏了你艺术品的男人。”
苏洄被他略带刻薄的言辞逗笑了,“宁一宵,你气量好小。”接着,他又将话题扯回正事上,“之前我还挺担心他不愿意借出藏品的,因为很麻烦嘛,拆解组装都很费时费力,没想到他竟然很爽快地借出了,还找了最好的展品运输团队,感觉真的很爱惜我做的东西。”
宁一宵自然而然地评价说:“那是因为你很优秀。”
“才不是。”苏洄笑了笑,“总之,他借给了我。你应该还没有看到过,所以我要带你来看,就是这个。”
他拉着宁一宵快步走到一个展品前,事实上也是宁一宵最熟悉的一件。
“这是我在西雅图艺术馆的一个综合展上展出的作品,名字叫《网》,这里的每一隻纸蝴蝶都是我手工做的,用的纸是我自己平时的草稿,但其实也有一个小彩蛋。”
宁一宵表现出第一次与这间展品相遇的生疏模样,但其实他收藏后,的确也没有花太多时间与之相处,因为即便因占有欲而收藏了作品,他也知道,苏洄不再属于自己,看到这些蝴蝶也只会让他更难过。
“什么彩蛋?”
苏洄让他靠近一些,自己取下挂在上面的一隻蝴蝶,沿着折痕一点点打开。由于蝴蝶的设计本就是破损的,打开来需要难度,他动作很小心。
“这样拆开真的好吗?”宁一宵不禁替自己问,“现在不是已经是别人的了?”
他拿回去之后可是小心又小心,生怕把这件艺术品碰坏了,没想到现在要直接拆开。
苏洄有些心虚,声音都压低了许多,“我还可以迭回去的,你不说谁知道。”
有监控啊。
宁一宵在心里回答。
何况主人就站在你面前,被迫充当共犯。
“好了,你看。”苏洄将皱巴巴的纸张铺平打开来,递到宁一宵面前。
折纸蝴蝶露在外面那一面的确是苏洄的稿纸,上面还残留着铅笔的绘画痕迹,但打开来,内侧却令他有些惊讶——那是打印出来的许多行代码。
“c语言?”
宁一宵看向苏洄。
“嗯,这个好像是可以用代码画出一个爱心,是很多很多小的爱心符号组成的,你快帮我看看,可不可以运行啊,会不会报错?”
宁一宵被他可爱的小心思逗笑了,“苏洄,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你啊。”苏洄谈及宁一宵和自己的创作,眼神中总会展现出一种动人的光亮,如夜晚灯光下的盈盈水波。
“展出当天刚好是你的生日,你以前送过我蝴蝶,我也很喜欢这个象征。代码运行出来的爱看起来冷冰冰,不近人情,但填充了被困在网里的蝴蝶,不觉得很浪漫吗?”
宁一宵听完他的话,心跳漏了一拍,仿佛报错的其实是自己的心。
他的视线从纸面上的代码,转移到苏洄的脸,温声道,“嗯,很浪漫。”
很快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个代码写得不太优雅,下次有需要可以找我。”
苏洄拿他没办法,“好的,宁工程师。”
转眼间苏洄已经将纸蝴蝶迭好还原,挂回到原处,小声自言自语,“这样应该看不出来有被打开过吧……”
做完后,苏洄拍拍手,望了一眼微微飘动的蝴蝶和墙壁上的影子“网”,随口感叹了一句。
“不知道sean会不会来看我的展览呢?”
片刻过后,一隻修长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手指握着他手工製作的特殊贺卡,拇指轻轻一划,下面一张绘有蝴蝶图案的卡片展露出来。
卡片上写着sean。
“他来了。”
苏洄怔了一秒,随即猛地扭头看向身侧的宁一宵,满眼不可置信。
宁一宵的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笑,也望向苏洄,“而且他也看到了小蝴蝶被拆开的全过程。”
苏洄这一刻简直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
他终于和卡尔感同身受,那个刚好目睹自己与宁一宵亲热的卡尔。
他夺过宁一宵手里那份邀请函,的确没有错,是他亲手画的蝴蝶,亲手写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
那个友善的匿名藏家sean其实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