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时候?”
“……”
“数不过来?”
“……能!”
“那数数。”
听见胡斯御说这句话的时候没忍住笑,卢景才反应过来他在逗自己,卢景垂着脑袋,手指这会儿不抠沙发了,改成抠地板与地板中间的那道缝,反正他的手是要抠点儿什么的。
并且回话:“四……五六次。”
“看的时候想什么?”
卢景真的想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这么多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任何一个人会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也从没有机会对别人说自己的心事。
心事这种私事,卢景还以为是自己不愿意说。
现在发现原来是因为没人在意。
卢景瘪瘪嘴巴:“我不太想说。”
胡斯御毫不在意他想不想:“但我想听,我今天生日,我说了算吧?”
他这么一说,卢景便立刻认同,他今天生日,当然说了算:“想你是不是……觉得不跟我一起出去会更开心一点,怕我找你,你又想起来不开心的事情。”
“卢景。”
“嗯!”卢景很认真地回应了这两个字。
“你既然知道我是同性恋,还愿意跟我单独出去吗?”
“那……你也已经知道我不是和你约好的那个人,你还愿意……”
“愿意。”
卢景抿唇,手指在地上重重地戳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开口:“我也愿意。”
这通电话用尽了卢景浑身的能量,挂断电话的时候卢景想,这通电话怎么也得有半小时,结果一看竟然才十一分钟。十一分钟!怎么可能,卢景觉得自己用沉默来逃避胡斯御问题的时间加在一起都不止十一分钟。
果然对社恐来说最恐怖的就是打电话,简直比面对面都恐怖,度日如年。
卢景挂断电话之后像个被抽干了生气的僵尸一样,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僵硬地转身去卫生间洗澡。放了大概两分钟热水,热水浇到脸上的时候他才大梦初醒一样在水幕中想起来两人最后的对话——
“我愿意。”
“我也愿意。”
等等!什么啊!怎么就愿意了,不要像婚礼现场一样啊!!!他们是说了什么才会有这么一段对话来着?哦,哦,好像是胡斯御问自己既然知道了他的性向还愿不愿意一起出去。
卢景愣愣地衝了会儿水,往浴球里挤沐浴露的时候想:果然……其实我还是在意胡斯御的性向的,不然这种对话也不过分,怎么就会往“婚礼”这个关键词那边想。但这种在意完全不是歧视啊!
同性恋卢景当然是知道的,有很多很厉害的人是同性恋,性向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也不会因为性向就否定一个人。他只是……卢景很善于反思,洗了一个澡的时间就完成了自我反思,觉得自己对胡斯御的不正常在于:
因为胡斯御是同性恋而觉得胡斯御看所有男生都会以择偶的目光来看,他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是很不对的,很值得反思。胡斯御不光会有男朋友,更多的是普通朋友、同事。
嗯,对。
比如自己,虽然肯定不符合胡斯御的择偶标准,但现在看来,说不定符合胡斯御的择友标准。
卢景的新朋友胡斯御和他约定了下周六出去玩,卢景很期待,他竟然在二十七岁这年还能交到新朋友!这种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发展这种关系,不会再抱有期待地同别人互相了解、互相依赖。
现在他不但交到了新的朋友,还是胡斯御这种级别的。
卢景又开始复习他早已经倒背如流的攻略了。
因为晚上一通短短十一分钟的电话卢景其实有些精力透支,背完了攻略刷了会儿手机,躺在被窝里昏昏欲睡,直到晚上十点半,家里的门突然一阵响动。
“砰”一声关门的声音让他猛地惊醒,有家里钥匙的肯定是张之意了。
卢景晚上给张之意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他从被窝翻出来,趿着拖鞋开门探头看,看见有点醉醺醺的张之意正扶着墙换鞋,卢景打了个哈欠问他:“你回来了?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怎么没接?”
“没电了。”
“啊……”卢景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那个……今天房东阿姨过来了一趟催你的房租,我就先帮你交上了,你有钱的时候再还我就行了,但是……也得尽快找工作,不然之后房租也不好交,我也没有那么多钱帮……”
“不用给就行了,我之前也不是没拖过,又不能跑了,合同都签着,到时候一起交就得了。你多余交我的,下次她还来找你要。”张之意语气不太耐烦,打断卢景的话,好像有些不满卢景帮他垫付打乱了他的计划。
卢景愣在原地。
张之意也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摆手:“我不是怪你……你的钱我肯定还,你放心。”
“嗯……”卢景憋出来一个字,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