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噗嗤一乐,都笑了起来,晏晞也忍俊不禁。
她抬眼朝裴令望去,却见他仍旧神色淡淡,似乎丝毫没有融入到剧组欢乐的氛围中。
休息了一会儿,开始进入下一场戏的拍摄。
雪夜清寒,宫门次第打开,马车驶过长街,停在公主府的别院外。
侍女撑开朱红纸伞,晏晞从车上下来,拢了拢身上披的裘衣,抬步往里走。
莹白雪地里脚印步步往前,偶尔伴随着枯枝被踩断的细微声响。
镜头跟着她一路转入别院内,切换到里面的场景。
回廊深长,隻孤零零点了一盏宫灯,宫灯下,红泥小火正暖,酒香氤氲绵长。
裴令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坐在小案前温酒。
“你倒是好雅兴。”晏晞止步于廊前,乌发如瀑,织锦裘衣上沾染些许雪沫。
“公主深夜出宫,可是为了联姻之事?”裴令微垂着眼,从容不迫地扶袖添水。
晏晞缓步迈上石阶,在他对面坐下:“既然你已经知晓,可有应对之策?”
水汽沾湿了眉眼,裴令的语调愈发轻缓:“若单单只是要选一位驸马,倒也好办,可陛下的意思……恐怕是想借此收了公主的兵权。”
晏晞垂眸,长长睫羽掩住莫测幽光:“兵权,本宫可以交出,但婚事,本宫绝不会同意。”
陆恆微讶:“公主征战多年,竟甘心将一切拱手相让?”
晏晞一声轻笑:“只要永国国泰民安,天下海晏河清,这兵权,给他又何妨?”
“公主胸襟,非常人能及。”裴令敛了情绪,垂眸斟酒,修长手指衬着瓷器,愈发显得光洁如玉,动作亦是风雅如画,完全不似穷困潦倒之辈。
晏晞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倘若本宫说,想往昭国,你可有办法?”
斟酒的动作一顿,裴令抬眼:“公主去昭国做什么?”
晏晞顿了顿,迎上他的目光:“你可知道,苏衍?”
裴令微微一笑:“公子苏衍,昔年公主身边第一人,当世无双,焉能不知?”
晏晞望向渺远的夜空,眸子里沉沉一片,隔了片刻,方缓缓开口:“他说,平生遗恨不能白骨归乡,我想送他回去。”
世人眼中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此时却流露出了一丝脆弱与哀伤。
裴令将斟好的一杯酒递给她,温声承诺:“承蒙公主信任,必不负所托。”
镜头拉远,沈澜高声喊了“卡”。
今天最后一场戏终于落幕,晏晞松了口气,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
裴令起身,顺道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两人走下回廊,正要去化妆间换衣服,沈澜忽然又过来叫住了他们。
“有几个镜头要补一下,你们再等等。”
布置一场雪景不容易,自然要充分利用,两人于是转身去了房间里面休息等候。
此时已经过了十点,晏晞捧着潇潇给她倒的热茶,耷拉着眼皮,哈欠连连。
裴令朝她投过目光:“很累?”
晏晞笑了笑 :“还好。”
这几天她一直连轴转,都没怎么休息过,昨晚还失了眠,难免有点撑不住。
可能是困得脑子混沌,她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想起先前的事,忽然忍不住低声问:“你心情不好吗?”
裴令抬眸,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晏晞:“我看你一直绷着脸,大家开玩笑,你也不笑。”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裴令静静看着她,没有回答,眸子幽深。
对上他的眼神,晏晞清醒了些,感觉自己实在是管得太宽,他笑不笑用得着她关心吗?
她垂下眼睫,低头抿了口茶,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你明天是不是请了假不在剧组?”
裴令看她片刻,才“嗯”了声:“明天电影节,要出席颁奖典礼。”
晏晞闻言双眼一亮:“你又拿影帝了吗?”
裴令淡淡道:“还不知道。”
晏晞眼中光彩熠熠,显得比他还要激动:“你那部电影我看了,演得很好,拿影帝肯定没问题的。”
裴令看着她,眼神里慢慢多了一丝异色,似乎想说:你又去看我的电影。
“……”
晏晞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变得尴尬起来,慌忙找理由解释:“我过年没什么事,朋友刚好有两张票,就拉着我一起去看了……”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那几天也就这部电影口碑好一些。”
裴令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越发深邃了。
“……”
晏晞头皮发麻,恨不得把刚刚说的话都咽回去。
好好的,她提这个干什么?
她掩饰性地又喝了一口茶,牢牢闭住嘴巴,没再瞎找什么话题。
屋内陷入沉默,两人安静地坐着。
这样的画面从外面看,倒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