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们关系好,就是真的关系好?
谢思之想起来李珩回家第一天,他们去接猫的时候,看到猫,少年脸上浮现出一种很难过的神色。
在梦里的时候他好像也总是很难过,可是谢思之一次也没有注意到。
谢思之无视了对方带着小心的关怀和询问、也从来没有理会过对方看向自己的欲言又止,心里隻想着自己遇到的意外,只有数次落选的耻辱。
偏偏谢思之没有办法否认,梦里那个混帐就是自己。
或许他真的不配当哥哥也说不定。
谢思之带着几分冷静地拍开想过来勾自己肩膀的手,很突兀地从吧台座椅上站了起来。
诸多带着惊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因为酒精上脑拉着大家发酒疯。
“……现在几点了?”
“现在……?中午吧?”回答的人也不确定,吆喝起其他同伴,“诶,我手机呢——老王,老司看见我手机没?”
他的手机早在之前拚酒的时候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要么就是没电,要么就是不知道随手仍在了哪个角落。
“我问问智能助手啊。”一群脑子喝得不太清醒的人瞎摸索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手机还有这样一项功能。
在五花八门的呼唤中,谢笃之随便挑了个还算顺眼的酒保,走到对方面前,“会开车不?”
他从口袋里翻出车钥匙,随便丢给酒保,报了个地址,“送我去那,算你小费。”
“你真没醉吧?”徐致远被推出来镇场子和稀泥。
刚刚谢思之随口报的地址,是谢笃之公司总部的地址。
玩得比较好的兄弟都知道谢家的老二喝老三关系比较微妙,这种微妙具体体现在彼此互相看不上的同时,依旧能相亲相爱这么多年。
徐致远真的担心他喝醉,脑子一抽,就跑去谢笃之公司发酒疯,顺便牵连他们这一大群人。
毕竟年轻一辈就没有几个心里是不怵谢笃之的,感觉对方简直是什么活阎王在世。
“这才几瓶?”谢思之斜斜地瞥过去,“咸吃萝卜淡操心。”
“走了。”他拍了下酒保的肩膀,“速度快点……走高速,我有要紧的事。”
谢思之觉得,那个梦并不只是梦。
因为他第一个相对有重量的奖确实差点没有拿成,明明作品达到了门槛,名额却被某评委中饱私囊刷下去了。
当时他在国内收到消息其实非常失落,心里也在意得要死,恨不得逼着所有相关的消息走,只是表面上死鸭子嘴硬说自己不在乎奖项,画画画爽了就行。
直到他被告知得奖,又在家人面前反覆追问了好几次,才知道是谢笃之帮忙解决的麻烦。
如果不是谢笃之——
哪怕这个认知确实让谢思之本能感到不太爽,可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谢笃之……那个梦有极大的概率就会成为现实。
谢思之脑子还是乱哄哄的,他喝了酒,刚刚脑袋一热,良心发现,就想着先不管梦里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过去谢谢老三再说。
现在在跑车上,开着窗户吹了会风,那腔上头的热血也渐渐冷静下来。
只是谢思之怎么都做不到让人中途折返,再开车回酒吧。
既是担心丢面子,也有种隐约的惧怕。
那个梦没有做完,他就醒了,他害怕继续梦到后开发生的事,直面自己本能想逃避的某些结果。
梦里没有谁是无辜的。
纵然谢思之恨不得杀白软而后快,也清楚不仅仅是白软欺上瞒下,两头颠倒是非的问题。
是他傲慢,又过于理所当然,自以为是,从来没有真正替梦里受到伤害的那个人考虑过。
“有烟没?”
谢思之问开车的酒保。
他平时沾酒不沾烟,现在忽然有些想抽,然后对着烟圈发呆,把思绪清空。
酒保不明所以地在身上翻出了烟和打火机,给他帮忙点上。
谢家二少爷在酒吧喝了不知道多少回酒,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对方脸上露出这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寂寥。
但他只是个打工人,萍水相逢,对方连他的名字也未必记得,实在没必要多问。
车内气氛沉默,一路无言。
从酒吧到谢笃之公司的这段路开了将近一个小时,谢思之越是从之前带着几乎恍惚的状态清醒,便越感到痛苦。
疑惑和焦虑在蚕食他。
——那真的只是梦吗?
——会不会这样的梦其他人也做过?
谢思之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从每天睡前的寓言故事里知道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道理。
他也清楚亡羊补牢的重要性。
可是这种情况要他怎么去弥补?那个梦里,与其说他是亲历者,不如说他是附到自己身上的旁观者。
他总不可能跑到s大,把人从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