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之躯
赵家一家人都是硬骨气,弱不禁风的赵家女郎竟心甘情愿远嫁雁北,而不愿父亲气节受损。赵鄢山的妻子遭受空前的打击,只能将尊严放下来求南池。
檀檀透过窗看到赵鄢山妻子的身影,心痛不已。赵鄢山的妻是高门出身,人生五十年,几乎没受过什么苦。
檀檀看到她,会想到自己的娘亲。
「大司马,能不能让她不要跪了跪那么久,一点都不好受。」
她也那样跪过,且那时天还不如这时寒冷。
贺时渡瞧她趴在自己膝上的乖顺模样,心里怜爱了起来。
他也是有过母亲的人,看到赵夫人跪在那儿,心会软,可是这不该是南池主人的立场。
「那我去为拿件斗篷给她披着。」
「我们檀檀真是善良。」他抚弄着檀檀的头髮,笑眯眯地说。
这样善良的姑娘,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手法杀了自己呢。
檀檀寻来自己的斗篷,出门给赵夫人披上。
赵夫人向她叩头,更让她心痛。
赵夫人跪了一个时辰,便有消息从牢狱里传来,赵鄢山要见大司马。
渔夫收网,他心情自然愉悦,出发前吩咐檀檀:「请赵夫人进屋喝杯热茶。」
「大司马拿人妻女,赵某心有不甘。」
牢狱的折磨让赵鄢山变得瘦骨嶙峋,可有些人正是这样,他的皮肉遭受越多的折磨,骨气反倒越硬。「晚辈也是仗着南池的身份,才敢拿捏赵大人妻女的。」
「今赵某愿顺遂大司马之愿,辅佐九皇子,效劳南池,请大司马还我妻女清净。」
赵鄢山受他威胁,面上却不见半点屈辱,他自认光明磊落,今为妻女折腰,并不羞愧。
贺时渡正是佩服赵鄢山淡泊的性子,他双手负于身后,满意道:「既鄢山公愿效劳南池,赵大人的妻女便是南池人,今我也承诺鄢山公一句,只要南池不倒,赵大人的妻女永远受南池庇护。」
南池的庇护,那是多少人梦寐之事,在秦国,南池是个比皇宫更要荣耀、强大的地方,而南池的强大,在于那是一个不容情理,只求结果的地方。
贺时渡对赵鄢山有敬畏心,今日他终于肯效劳南池,他自会善待赵家人。
赵鄢山效力南池,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游说朝廷,为楼仲康出战阳城造势。
皇帝并不主战。秦国占据北方河山,负隅顽抗的卓家不足为患,此时应重在安内,修养民生,重振朝纲。
征战,只会让南池的势力进一步嚣张。
赵鄢山是个秉直的人,即便他为南池效劳,也不会去做自己认为不道义的事。他默许贺时渡此举,亦是清楚伐卓一事对秦国一统江山百利无一害。
阳城是横在南北的一道桥,只要跨过这道桥,秦国就能继续南下,统一南北,成为中原正统指日可待。
檀檀不问南池事,却默默地将赵家人的悲欢曲折看在眼里,她不知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只是对赵鄢山更加敬佩。一个男人,愿为家人折腰,没什么比这更伟大的。
她见到贺时渡得意的模样,暗想,原来这世上还是无情人更顺遂。
他今日好心情作画,檀檀侍墨,颇有心不在焉,脸上一道凉,是他用粘了墨的笔尖划过自己的脸,她难堪道:「你不要总欺负我,明明知道,我又不能忤逆你的。」
「合着你都要来sha我了,我还不能趁你动手之前欺负你?」
「歪理!歪理!」
她连斥两声,适才关注到他的画,野草高飞,将军纵马,豪情从纸上跃跃欲出。
「哪有人画自己的你,你太嚣张了!」
他赏识自己,作画讚誉自我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纸上的将军终不如战马上的将军威武。
檀檀听过他的英雄往事,却从未见过他在战场上奋勇的样子不,他穿甲胄持弓箭,也是他要sha人之时。
她注定是看不到他在战马上做将军的模样了。
贺时渡顺势将檀檀置于自己腿间坐着,他握着她的手,在纸上描出一层淡淡的远山轮廓。
檀檀认出来:「这是雁北山和圣湖!」
「雁北好玩么?」
她点点头:「好玩儿,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景色呢。」
「我带檀檀去雁北泡温泉可好?」
她也没泡过温泉呢。
「可,你不是要带兰娘去吗?」
「兰娘不会骑马,去了草原上有什么意思?」
「可我和公主约好了要去看灯会的。」
他面色冷淡下来:「你究竟要sha我,还是sha她?」
「当然shasha你啊。」
「过年的时候也有灯会,比这个月的更盛大,到时候再叫平昌带你出去可好?」
「你说真的吗?」
「我何时需要骗你个蠢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