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
夏日里一道雷电将檀檀从梦中惊醒,阿琴敢过来陪她:「姑娘,无事的,我们都在呢。」
檀檀失落问道:「阿琴,平昌是不是很久没来看过我了?」
阿琴一边点灯,一边莞尔衝她笑道:「公主生病了,要养病,不能常常来看你。」
檀檀下床自己倒了杯茶喝,她压下心头的惊慌,对阿琴说道:「若我生不出小阿囡,生个小郎,他认平昌做母亲我也放心的。」
「姑娘的骨肉,当然只有姑娘一个母亲。」
「你不要哄我开心啦,我一个燕国人,怎能做南池世子的母亲?只要他平平安安,他叫谁做母亲,我都乐意的。」
「姑娘一定会是个好母亲的。」
檀檀会心一笑,她迫不及待地想生下自己的小阿囡呢。
急雨击打着南池,池水涟漪不断,一棵树被大雨衝断枝头。
第二日清晨,平昌公主的院子里传来哭声,贺时渡兄弟二人正在商议要事,平昌公主的婢女求见,芳年去与她交涉。
「公主清晨时病逝了。」
平昌公主嫁入贺公府六年后,病逝在一个宁静的清晨里。
她的胞弟废太子日日服用寒食散,已成为废邸中的废人一个,闻此消息,不见他悽楚,反倒麻麻木木,质问宫中来使何时给他送寒食散。
她人已去,至于究竟是患病而死,还是心哀而死,都不重要了。死在深宅里的女人比比皆是,不论是公主还是农家女,都不值得成为一桩紧要的事。
公主与南池大夫人的丧仪虽也隆重,但都与长眠的那个女子无关。
因平昌逝世一事,贺时渡也几日未曾踏出房门,他与平昌少年夫妻,形似陌路,更是暗中勾心斗角,许多算计。
平昌若非是女子,她会更有作为。
他对平昌之死没有哀伤,亦如当年娶她,并无欣喜。
平昌给兰娘下药,令兰娘不能生育,他得知真相后,憎恨过她的恶毒,但也仅此而已。他害了平昌的胞弟,害死她的父亲,冤冤相报,平昌于他,更像一个敌人。
平昌的丧葬很隆重,长公主与南池夫人之礼相迭,他亲自送她入葬,也只是尽了一个名义上丈夫该尽的义务。
平昌的身后事有时复操办,他未操心太多,只在平昌下葬回府时吩咐了芳年:「不要让檀檀知道平昌离世的消息。」
木石居山上山下层层重兵看守,是无法得到任何外来的消息的。
夏日时山间鸟语蝉鸣,流水淙淙,山林之间处处是勃勃生机。檀檀想光脚去泉水里玩,又记得大夫叮嘱过,她体内寒气重,不得近冷水。
她几月未曾下山,已耗尽所有的消遣,她怀念和平昌一起去逛街的时候,她们在人声鼎沸的市集上和小商贩讨价还价,别人眼里,她们就只是两个小气的女孩子,没有秦国的公主,也没有燕国的公主。
檀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阿琴拿来给几件衣物让她挑选:「今日真巧,姑娘好不容易早起一回,大司马还正赶早上山了。」
贺时渡也有小半月没来了,檀檀心想,虽他不准自己下山,好歹也是个稀客,便让阿琴替自己仔细打扮了一回。
她自己选了件素色的襦裙,阿琴道:「姑娘,今天日头这么好,穿件鲜艳些的吧。」
「倒也好啦。」
她这段时间被腹中的小傢伙折腾,夜里总睡不好,面色有几分憔悴,阿琴细心地替她用胭脂遮掩住,之后也不忘夸耀一番:「姑娘略施粉黛就很美了。」
檀檀抱了她一下:「阿琴,你每天都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阿琴柔柔一笑,「姑娘一定要每日都这样开心。」
檀檀许久没见贺时渡,她不曾察觉自己几乎是小跑着去前屋的。
穿过庭院,屋室里一道颀长挺拔的剪影在盆景边踱步,他三步一转身,似等了已经许久。
「你今日,来的真早。」檀檀放慢步子,走到门口提高声音道。
她不是个多么细緻的人,忘记了脚下的门槛,迈步时被门槛绊住,眼看着半个身子都要跌下去,贺时渡箭步上前扶住她。
「我平日都很小心的。」她知道贺时渡这脾气,见他蹙眉就连忙解释。
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是因为太想见他,又想装作不想见他,只顾着装模作样而忘了脚下的门槛。
今日倒是稀奇,她以为他要例常地骂自己一句蠢,他却没出声,甚至多几分体贴地扶着她去摇椅上坐下。
「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想来看看你。」
檀檀听到这句话,本能地不信他。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我才不信你会想我。」
他蹲下身,云鹤相绕的袍子一半落在地上,温柔地目光对着檀檀:「平昌给你绣了隻荷囊,她要南下闵洲养病,最近忙着收拾行囊没空上山,便托我把荷囊送给你。」
他将荷囊递给檀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