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郊游
山间一次欢爱后,没有丝毫淫靡气息,入耳仍是鸟鸣流水音,入目是青苍绿木,理罢衣物,檀檀放心喘了口气,见他这次对照顾得这么细緻,心里流过一丝暖。
「贺时渡,你今天对我真好。」
山野间没什么南池大司马,她连名带姓叫他也没什么不妥当。
她没有要离开溪边的意思,贺时渡也不催她,隻到快中午的时候檀檀肚子饿了才回木石居内,阿琴备的饭菜是檀檀吩咐过的,她这段时间喜酸,样样菜色都沾了醋,贺时渡只听过怀孕的女人胃口刁钻,却没真见识过。
以前的檀檀刚来南池时还记得燕宫的规矩,饭不过三口,后来是给她什么都吃的。
她胃口好得令他舒心,阿琴怕他吃不惯加了酸的饭菜,要给他另做一份他也拒绝了,阿琴觉得他今日反常,不禁背后一凉,惶恐他被什么东西附了体。
这位公子一向难伺候,吃喝用度不必最好,但非要样样合他心意,没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受了气还得去变着法地讨好迎合。
阿琴以前就不服气,从小到大她被说了多少回丑姑娘?有了檀檀,她不敢埋怨出来的话都有人替她说。
檀檀也是率直,不顾自己还在场,就对他说出了:「你今日真不正常。」
那位终是耐不住脾性,冷着脸横她一眼,他是个风流相,冷眼看人时却恁地严肃威武。
檀檀收声,今天这个贺时渡甚得她心意,见他动筷动的少,她便夹了块鸡腿肉给他:「肉很嫩的。」
他不喜过酸之物,才吃一口就皱眉。
檀檀知道他这些奇奇怪怪的口味癖好,却故意还夹肉给他试探。
若往日,他不定怎么咒恨自己。
她心头忽然生出一个顶不好的想法。
「是不是阳城战败了?」
他不知隐瞒她平昌去世一事究竟是不是个正确抉择,此刻颇有几分心不在焉,她如此问出来,他也就无意识诚实地回答了她:「嗯,不过不是现在,早晚都得败。」
檀檀持汤勺的手一抖,盛着的汤水尽数洒在她衣服上,她慌乱的那帕子拭去衣服上的汤渍。
贺时渡无奈唤来阿琴,阿琴怕二人间由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气氛无凭紧张起来。
檀檀去内室换了身衣服出来,贺时渡已该离开。
她叮嘱一番:「我给平昌的信,你一定要送到啊。」
「嗯,等她身体转好,就带她来见你。」
他真要走了,檀檀又有了不舍。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皇后诞下龙嗣,我入宫一趟,夜里就回来。」
他从未在木石居宿过,夜里山路又难走,檀檀道:「若太晚了,你不用来的。」
真要走的时候,他又不舍,抱着她一吻,也不顾彼此的身份,安顿道:「你乖乖等我,我一定来。」
「你今天究竟怎么了?」
「对你好,你还不情愿了?」
檀檀立马摇头否认:「情愿,可你从没对我这样好过。」
他明白自己无法真正恨她的时候已经晚了,平昌没了,他满脑子都是怕她会伤心。
「你养好身子,等生完以后回到南池自然会见到平昌。」
她虽不想回南池,但考虑到这个孩子最终还是要送回南池的,又有平昌照看,也不那么抗拒南池了。
「那今晚,我陪你下棋。」
她的乖顺于他是不得再有用的一剂良药,虽要他小心翼翼地服下,却也甘之如饴。
因逢长公主去世,皇后生下双生儿一事并未声张。贺时渡入宫,才知皇帝这几日将政务都搬去了皇后宫里,他是皇帝的亲表兄,又是一手扶持他登极的人,见他此时得意忘形的模样颇有不悦。
皇帝兴高采烈地给他看襁褓里的一堆龙凤胎,皱巴巴的五官像拙劣手艺人捏过的泥人,他不知道怎么对着那样两张脸有何好开心的,敷衍应付几句,送上南池的礼,又跟皇帝述罢前线战事便离开皇宫。
他回府路径平昌住过的院子,停了步伐,空落落的院子里没有人声,自平昌薨后,她带来的那些婢女们已被放出府去。
平昌刚入府后,与他尚有一段表面上的相敬如宾,后来她明目张胆害他子嗣,自那后二人便已不把这夫妻当做一回事了。没了这个名义上的妻,他落得清净。
只是路过芳草丛生的小园触景生情,那时他与平昌关係以不算好,每每只为应付宫里的差人才来她此处溜达一圈。
平昌教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背毛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物是人非,平昌已去,他不知那样喜欢平昌的小姑娘要怎么面对这一片空寂的旧景。
他瞒她,又能瞒几时?
只怕到时候适逢阳城战败,对她是一个个接连着的打击。
他这样天底下一顶一自私的人,实在不愿别人再去伤她。寻思片刻,他命人侍奉笔墨,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