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拿叶子衿来顶她?
江采衣可不怕叶子衿找事,只怕她找的事太少。
江采衣笑吟吟的弯腰,亲手将楼清月扶起来,口吻甚是温和,「楼常在快快请起,血燕既然是叶容华送给你的,本宫自然不好干涉。叶容华做事稳妥,一定是先禀报过皇上才会将血燕赐给你,本宫只是个二品衣妃,哪里敢和皇上的旨意或者宫规过不去呢?」
楼清月大惊!脸色惨白,手脚冰凉,软着身子慌忙重重跪下去,「衣妃娘娘饶命!」
说着说着泪水都迷糊了一脸,将丰美的妆容糊化了,狼藉斑斑。
……这个衣妃娘娘竟然是个如此笑裏藏刀的!
叶子衿送她血燕本来也不是件大事,自然不可能为这屁大点的事儿请示皇上,可是……这件事的确超过了宫规!
衣妃说她自己不敢和皇上以及宫规过不去,就是在暗指叶子衿和她楼清月在和皇上宫规过不去!
擅自做主,凌驾皇权!
这事儿要是被如此煽动,往大了说,杀头都嫌不够!
楼清月这次是真哭了,吓得使劲儿磕头。
江采衣冷冷的看着她,袖口中的指头捏成拳。她最是见不得这种拿着权势就作践别人的,真真和宋依颜一个德行!可是……
「起来吧,这件事本宫就当没看见。」
江采衣淡淡的说,就看那芙浓儿扶起楼清月。
楼清月连连道谢,将桌子上的血燕撤了,狼狈的离开,走到远处,楼清月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江采衣,眸中闪过一丝恶毒和得意。
哼!
衣妃,你别得意,过不了几天就有你的好果子吃!
「娘娘,你就这么放过楼常在了?」嘉宁有丝不解,扶着江采衣的手臂。
江采衣微微皱起眉头,「姑姑,我觉得不对劲。」
嘉宁不解,转头去,就见到江采衣若有所思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太液池。
「姑姑,你不觉得奇怪么?我这几天散步的地方一向偏僻,为什么楼清月整治画兰公子,会这么巧会被我遇上?」
「这……」如此想想,的确不对劲。
「方才那宫女鬼鬼祟祟的,明显就是想引咱们来太液池边,要本宫亲眼目睹这一幕,和楼清月起衝突。而且……」江采衣顿了顿,「那楼清月不过承宠一日就如此嚣张放肆,固然是她本性蠢笨。可是,她应该不会笨到不明白,才刚刚承宠就骄奢肆意,只会惹得皇上厌弃,她为什么要光天化日的选在人来人往的太液池边和本宫起衝突?」
嘉宁姑姑倒吸一口凉气,手指顿时有些发冷,「娘娘,你的意思是……」
「她是故意的。并且,她想要这一幕被许多宫人看见,所以本宫不能发落她,落了她的圈套。」
许久,江采衣轻轻的说。
这件事细细想来十分蹊跷,就算是她今日惩治了楼清月,也是有理有据、师出有名,即使落下一个悍妒的名头,也无伤大雅。沈络向来无意关注后宫的争风吃醋,这点小动作在他眼皮子底下连半点儿波澜都激不起来。
所以……那位叶子衿,究竟想干什么?
「画兰选侍,你受惊了。」
远远看着楼清月离开,嘉宁连忙扶着画兰坐在桌边,斟上一杯热茶。
画兰低眉敛目,一头雪白的头髮搭在雪白的衣衫上,仿佛阳光裏快要化去的春雪。
他静默而冷淡,只是紧紧抓着手裏的布包。
「娘娘,」
画兰推开嘉宁递上来的热茶,淡白色的唇瓣翕动,「娘娘,画兰可以走了么?」
他说话的时候,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快要断裂的羽翼。
嘉宁见他如此不识趣,看了一眼江采衣,却见江采衣一点不悦的神色也没有。
宫城裏的梨花开得如火如荼,那么茂盛,蔓延得如同白色火焰,这个男子单薄而卑微,脚下是细雪一样软软的落花。
「你的……」江采衣只觉得无法言说的酸楚而哀伤的柔软充溢心中,忍不住沙哑出声,「你的头髮,为什么是白色的?」
画兰闻言抬头,眸子是墨水般的黑。
他抱紧了怀裏裹着梨花瓣的布包,「因为皇上。」
画兰声音小小的,「奴才八年前侍奉过皇上,只是或许不讨圣上喜欢,几年下来头髮也就白了。」
所以,那一头青丝如雪,是因为思念么?
画兰垂着眸子,可是江采衣直觉感到,他说的是真的。
会有多么深重的思念和痛楚,才会让一个人形销骨立,白了一头黑漆漆的长髮,数着朝阳和弯月,日日等待着心爱的人?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几年的日日月月,又是怎么熬下来的?
「可是……你只服侍了皇上几日而已……」江采衣喃喃,却被画兰打断。
「几日就够了。」
他说。
几日就够了。
柔软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