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
一层细雨一层凉,一瓣落花一脉香,微雨燕双飞。
天上枝枝,人间树树,斜阳残照着落着雨丝的禁宫,屏风轻烟,浓浓的露珠水色,说不尽那绿蓝黄红,浓艳万方。
北周后宫裏,天玺帝首次开宫纳妃,迎入了一位昭仪、一位小仪、两位小媛以及一位四品容华────吏部侍郎的女儿叶子衿。
再加上原有的几个选侍和更衣,冷肃清寒的禁宫,终于洋溢起女儿脂粉芳香。只是这华彩馨香、软红婉转中,流淌着暗暗的金戈铁马,女儿笑面如花举手投足间,隐隐有血肉厮杀在挣动。
争宠。
皇宠,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后宫厮杀争夺的最终理由,北周后宫裏,天际隐隐透浮着红云。
江采衣时至今日,才发现帝王盛宠,不吝于剧毒砒霜。
她是第一个侍寝的宫妃,位份最高不说,从第一日到第九日,沈络日日来蓬莱阁临幸。
……这简直是在打其他宫妃的脸。
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开心,一方面皇上在床上折腾人的手段花招百出,弄得她羞耻又害怕,另一方面,她可不认为那位有着绝色美貌的帝王对自己有了什么情意,只怕这一番举动,是为了将她架上高臺上火烤。
────自古皇宠太过的嫔妃,不仅会成为整个后宫的眼中钉、肉中刺而集怨于一身,更会招致前朝各种非议,一旦出事,就是皇帝最好的替死鬼。
这些荣宠如果放在江采茗身上,或许会喜极而泣,但是放在她身上,她只觉得心惊胆战,不知道沈络打的什么主意。
终于在堂,叶容华的待遇和她一样,连续侍寝九日。
至于其他的选侍、小仪和小媛都极少受到皇宠,得了一个名分就被晾在皇宫一角。
于是,后宫立刻形成两足鼎立的趋势────晋侯户部侍郎嫡女江采衣和吏部侍郎嫡女叶子衿。
叶子衿和江采衣不同,从小就被吏部侍郎叶兆仑当做宫妃培养,手腕八面玲珑远非江采衣可比。几日过去,叶子衿已经将内务府太监、各宫女眷都打理周到,行走间洋洋洒洒跟着一大批宫女嫔御,竟有将二品昭仪江采衣压下一头的势头。
对于这个形式,江采衣无比淡定。
她从来不想争宠,她只是要跟江采茗争宠而已,其他女人,无足轻重。
她越发退让,叶子衿就越发嚣张,明裏暗裏开始打压昭仪身边的宫女姑姑。
今日,是江采衣侍寝。
帝辇拖到月上梢头才缓缓前来,院子裏,江采衣已经跪到双膝冰凉。
沈络前来的时候,露水已经打湿了袖口,隐隐蜿蜒的银线在纱衣下朦胧隐晦,风在耳畔轻擦,带来他身上温暖而暖薄的海棠香。
帝王伸手,将她扶起来,然后似乎是很亲昵的拢在臂弯裏。
江采衣闭起眼睛,控制住头顶到脊椎的颤抖。
夜风裏,刚下过小雨,空气中潮热而湿腻,几株盈盈绿玉芭蕉在月下舒展摇曳,一颗颗流连滑动的雨滴在脉络上滚动,正是一年最茂盛的季节。
蓬莱阁宫门开着,帝王妖艳的有些透骨的面容在暖黄色的烛光下,竟隐约有极极妩媚的魅惑感,让人心裏直跳。
沈络甚至没有挥退身畔的太监宫女,还没等跨入蓬莱阁宫门,就低头撬开了江采衣的唇舌。
宫女嬷嬷们都羞红着脸低头退下,只觉得帝妃站在门外就开始缠绵是何等旖旎。
因为有外人在,江采衣死死忍着不要呻吟出声,但被他环住的肩膀却仿佛要折断了一般,只怕肌肤都要被他的指头抓出青痕。
沈络看她在怀裏又疼又委屈的样子,嘴角淡淡扬了一扬,贝齿抵在她唇上轻挑咬了一小口,「爱妃,朕刚从叶容华那裏过来。」
采衣一惊,抬眼看去,他襟口微微敞开,散乱的黑髮从领口滑下,若隐若现的锁骨上有淡淡红痕,在在引人遐想。
……所以,他是在宠倖了叶子衿之后才到她这裏来的么?
沈络的眼色漆黑有若深潭,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墨染一般的发丝搭下来,长长的睫毛和形状优雅的唇在淡淡光线裏。
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帝王眸中泛起淡淡的嘲讽神色,反身将她压制在蓬莱阁的桌子上,俯身压下,手指伸入了她的裙摆。
「嗯……」
这一次很难忍住不叫,采衣惊慌的扳着他的手腕,襦裙滑上膝盖被他分开双腿,压制着腰身,当着无数宫女太监的面按在桌上!
「皇上!」她惊慌的透过他的肩膀向外看去,只见周福全尴尬的拉着一个小太监,进退两难的站在殿外。
「陛下……」老太监满脸通红,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上前一步禀告,「陛下,叶容华小主在蓬莱阁外求见。」
「嗯。」
沈络淡淡应了一声,抽回手直起身体将江采衣拉下桌子,半拢在怀裏,「宣进来吧。」
话音未落,就看到远处蹦蹦跳跳跑来一位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