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一家讨厌的研究所,”唐都恹恹道,“这些药就是在那里凑齐的,到时候我分装一下,一瓶给辰宵,剩下的你拿着,以防万一。”
应天:“我也有份?”
“为什么没有?”唐都疑惑道,“罪我都受了,而且要是将来其他人有需要的话,你是最方便救人的那个,也不枉我白白疼一回。”
“你也知道疼。”
应天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自知失言的唐都立马闭上了嘴巴。
两人都不再说话。
应天听着耳畔逐渐变得清浅柔和的呼吸声,已经到嘴边的询问,最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他当然能看出来唐都在试图努力掩饰着什么,他了解自己眷属的一切情绪变化,通过那永远恆定活跃的心跳。而现在,那心跳声变得迟缓了,不仅仅是因为疲累,更有其他的原因。
脚下的道路逐渐被积雪覆盖。
“真少见呐,”本以为睡着的人在他颈侧很轻地说道,温热的呼吸驱散了一点城市深夜的寒意,“第一主星居然也会下这么大的雪。”
应天模糊地想,唐都好像对他隐隐约约地提起过,他来自一个寒冷的地方。
他不能透露太多关于未来的讯息,哪怕对象是应天也一样,神秘法则之上是无可违抗的宇宙法则,妄图操纵时空改变命运的人终会覆水难收。
所以他一直坚信,唐都的到来,包括他们的相遇,同样也是命运的组成部分。
“你故乡的雪也这么大吗?”
唐都望着前方漫长无尽的黑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靠坐在总督府主卧大床上、遥望着窗外飘雪的安静夜晚。
那一段安静的日子,他本以为会持续很久的。
他闭上眼睛:“那不是我的故乡。但如果你问的是雪的话,那么,是的。”
海塔尔不是他诞生的地方。
但在那里的生活,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真正属于自己的黄金岁月。
黑色的防风服也逐渐落满了细碎的、晶莹的雪花,唐都靠在应天的肩头,看着自己披散在青年后背上的白发渐渐和苍白的雪融为一体,脑袋难以控制地一点一点地垂下。
终于,在彻底睡着之前,他说出了应总督的事情。
应天的脚步猛地一顿,环着他大腿的手骤然收紧。
“他……还活着?”他似乎是不可置信,但在唐都看不到的地方,应天变幻莫测的表情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因此追问的语气显得格外急切,“你确定他说了自己是被神秘禁锢在当地,所以才无法离开的?”
“是啊,”唐都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了,“他还让你有空多去看看他,趁着消散之前。”
听到这里,应天倒是冷静下来了。
“我……还没想好,”他声音微微沙哑,“到底该怎么面对他。”
但唐都没有给他回应。
他侧过头,看到了闭着双眼沉睡的唐都,和缀在霜白睫毛上的一片雪花。
应天安静地站了一会儿,重新迈开了脚步。
他重新整理好乱糟糟的心情,黑色的靴子在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积雪的街道上留下一串脚印,脚下的道路被昏黄的路灯照亮,一直朝着前方延伸。
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度和紧贴着肋骨的心跳,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为此,应天还特意挑了一条距离比较远的路。
他的眷属累了。
所以,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最后的生日
就算再过三十年, 唐觉想,他大概还是忘不了那个出租屋的夜晚。
那天是那月的生日,自皇宫回来后就经常不见人影的唐先生难得一整天都呆在家里,还有应先生, 也被他打发出去买了食材和蛋糕回来, 准备给那个白发小子正儿八经过一次生日。
这导致除了在唐都面前, 克里斯一整天都没有好脸色给他看。
唐觉乐得看笑话, 这家伙明明已经嫉妒到快要爆炸, 却还硬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主动到厨房说要帮唐先生打下手——这不是活该吗?
都说一个人死了之后大家往往才会开始怀念他的好,虽然辰宵还没挂,但唐觉已经开始怀念他了。因为至少如果他在这里的话, 现在他不会只是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唐觉对过生日不太感兴趣, 因为就算唐海尘平时对他再苛刻,以往在唐家老宅的时候, 父母都依然会每年为他庆祝生日, 那些分家的人也会送他礼物, 每次都多到能堆满整整一间屋子。
每年都是一样的流程,收礼物,吹蜡烛,许愿,然后切蛋糕。
第一二次是新鲜,到后来就是无感了。
他并没有把这当做一回事,但之前随口说出来后, 却让整个家的成员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 还是辰宵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的运气和你的自知之明成反比,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