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程鲤素闻言，险些没跳起来，「那岂不是要等一个冬日！」

    屋子里此刻幷无他人，演武场训练过后，大家都先去吃饭休息了，屋子里从前禾晏躺的靠墻的边缘，此刻也躺着一人。他穿着薄薄的单衣，将被子裹得很紧，似是很冷。沈暮雪将药盘放在桌上，转身来唤他：「胡元中？」

    他们二人离开了，屋里只有胡元中与禾晏两人。

    胡元中挠了挠头，「我……我也没想好。」

    禾晏先替他清理腿上的渗出的血迹，薄薄的替他上一层伤药，边问：「胡大哥，你这伤有些重，是不是很疼。」

    禾晏注意到，沈暮雪说肖珏，叫的幷非是「都督」而是「二公子」，幷非主仆之意，倒像是很熟悉似的。思忖间，几人已经到了屋前。

    方才她看的清清楚楚，这姓胡的虽然嘴上推拒说要自己上药，可刚一动作就叫疼，沈暮雪蹲下身来时，这人眼里就掠过一丝窃喜。虽然掩藏的极好，可还是被禾晏看到了，她自来最讨厌这样见色起意之人。沈暮雪救了胡元中的命，胡元中对着救命恩人都能起歪心思，这是什么人？

    「伤药我还是会擦的，沈医女不必紧张，你还是先给程鲤素看看吧，今早我瞧他有些咳嗽，可别受了风寒。」

    胡元中勉强笑道：「哪里的话。」

    「程小公子，」沈暮雪无奈道：「纵然他伤好了，暂且也不能离开凉州卫，他是从山那头过来的。如今白月山大雪封山，只怕须得等积雪融化，或是连日晴好才能往上走，现在让他回去，他只会再次冻死在山上的。」

    禾晏手上动作一顿，下手稍重，胡元中痛得叫起来：「啊——」

    禾晏笑着低头继续上药，心中冷哼一声。

    「你该换药了。」沈暮雪道：「坐到床边来，将裤脚挽上来吧。」

    「还好，」胡元中道：「只是些外伤罢了。」话虽如此，声音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瞧着十分艰难。

    「……也好。」胡元中憨憨的笑道。

    「禾晏，别胡闹了，」沈暮雪微微皱眉，「医者面前无男女，你不知如何擦药。」

    躺在床上的人闻言，被褥微微一动，片刻，他双手撑着床榻，慢慢的坐起身来。

    三言两语，大抵可见这人品格。沈暮雪良善单纯，又是医者看伤患，瞧不上这些弯弯绕绕，禾晏旁观者却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心里不舒服。

    「胡大哥伤好后有什么打算？」禾晏问。

    程鲤素就道：「是啊，沈医女，我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我叫禾晏，你现在睡的这张塌原是我的，沈姑娘到底是个姑娘，不方便，我来给胡大哥擦药，应当没差是不是？」禾晏笑着看向胡元中。

    沈暮雪见状，在胡元中面前蹲下身来，替他将裤腿挽起，果真，那腿上深深浅浅全是伤疤，大概是被山上的坚石和树枝所划伤。

    「我来吧。」正在这时，禾晏的声音插了进来，不等沈暮雪反应，她便伸手夺过了沈暮雪手里的药，蹲下身来：「沈姑娘先起来。」

熊了，被熊袭击，躲避的时候摔下山崖，才会被雪埋住。是有些外伤。」

    「没事，没事。」

    程鲤素问：「那他伤的很重了？是不是还要在凉州卫待好长一段日子，我还得过许久才能搬回来。」

    一个不知道前路

    「还未好，」沈暮雪道：「今日我多上一些药。」

    胡元中楞楞点了点头。

    「要不在凉州卫留下来吧，当兵有得饱饭吃，饿不着。」禾晏打趣。

    沈暮雪一怔，道：「果真？」随即站起身来，对程鲤素道：「你随我到外头来，我先瞧瞧。」

    这是个大约三十左右的汉子，皮肤黝黑，嘴唇干裂到有些起皮，瞧着有些瘦弱，他掀开被褥，面对沈暮雪有些急促的道：「沈、沈医女。」

    等撩开他的裤管，禾晏就能看的清楚这些所谓的「重伤」，看着乱七八糟倒是挺严重，实则都是皮外伤。禾晏一个姑娘家受了比这严重的伤都能一声不吭，这人既是已经穷的拼上性命也要上山猎物，当不是这般娇滴滴。人在饿的吃不起饭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思绞尽脑汁去打歪主意。

    「还是沈医女细心周到，我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弄疼了胡大哥，胡大哥可不要介意。」

    「等二公子回来，许会有别的办法吧。」沈暮雪宽慰道。

    胡元中鬆了口气：「当、当然，我也不想劳烦沈医女。」

    「对不住啊胡大哥，」禾晏赧然，「是我不小心。」

    叫胡元中的汉子看上去更加紧张了，搓了搓手，嗫嚅道：「哪能麻烦医女，我还是自己来吧。」他弯下腰去，刚一动作，就疼的「嘶」了一声。

    居然说也好？这下禾晏心中更惊讶了，她随口打趣，胡元中居然都同意了，也没说什么「这多不好意思」，可见一来，他幷不觉得感激，二来，他从未想过之后的打算。

    「这……」胡元中有些意外，「这位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