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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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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领子下借火。

    “你家里人可真多。”她吐出一个烟圈,心情好了一点。

    “凌家祖父辈兄弟四个,做的都是乱世风投生意,墙头草。”他像在说别人的事,笑得讽刺:“现在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是名门望族,都是抬举了这帮蠹虫。”

    她笑,带着醉意看他。方才从门廊过去,人人都望着他,雪白顶灯照着那冰冷眉眼,让她想起一句民国小说里的话。

    就像大雪里亮着灯的门廊,人人都想看一眼,因为是自己没有的东西。能和那样的人发生的任何关系,她都愿意发生。

    冰凉的雪在那一刻又飘扬起来,阁楼下笑语喧嚷。这院子里谈的都是大生意,明的暗的。像是随便捡到谁,唾沫星子就够付她给她妈的医药费。

    “你累吗。”

    她碰碰他的左手,微温的。酒席里的对话让她弄明白了凌然在家里的地位,排行不靠前,却事事都要找他。所谓的北边生意指的不是国内,是东欧。军衔高在这里不是稀罕事,但能话事又年轻的人,却是枚明退实进的暗棋。

    他就是凌家的暗棋。没人敢动他,因为最高那个人要保他。

    “红楼梦里有句话,我很喜欢。这么大的家业,从外面杀起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要从里面杀,才杀得干净。”

    冷不丁地,他抛下这句,烟也烧到了尾。姜宛心惊了一瞬,他眼里的杀意即刻消失,笑笑,给她掐灭了烟。

    “玩笑话,别放心上。”

    也就在这时,楼下花影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仰头看着她与他。通身白西装,自带聚光灯,像是拍电影中途来串场。

    院子里的人见了他,都喧闹起来,大呼小叫地找他喝酒。但那人只是鹤一样,笑意盈盈地停在那,睥睨神情挂在脸上,谁都看不起,但没人不宠爱他。

    漂亮,锋利,有毒。许煦的华丽,不断激起凡人戒不掉的贪欲。

    “唷,六哥,您来得早。”

    他缓步走上楼,到露台前,和他俩打招呼。戏外二人经常装不熟,更何况场合尴尬。他狐狸眼转到了姜宛那,上下打量她,没叫人。

    “这位是?”

    姜宛想起前不久吃的开门礼,知道宴会上叫人分三六九等,内外有别,许煦也知道凌然和自己是逢场作戏,大约,是没想到她会胆子大到出现在这。

    但下一秒姜宛大脑宕机了,因为凌然揽过她的腰,神情堂而皇之。

    “你嫂子。”

    (八)血中

    01

    回京时间在明早,夜还长。寒暄过后就是意兴阑珊的谈话,真假永远掺半。玩咖们social后都四散离去,车等在王府花园门口,姜宛却停了脚步。

    “你先回去。我心情不好,想去找个酒吧喝一杯。”

    凌然没多问,点了头:“注意安全。”

    她微笑目送他离开,拐到胡同深处,打了个车,目的地在国贸附近的一家会员制酒吧。

    车上她闭目复盘今夜得到的消息:医院里,老爷子对凌然的耳语,她听见了几个词,南边,诺坎,尽早收拾。而宴席上,她拿着香槟酒假笑应酬,多少也听进了一耳朵。

    凌家十几年前野蛮生长,有条暗路生意做黑积累,但七年前突然断了,元气大伤,凌然回国后才缓过来,开辟西边和北边的线,大刀阔斧斩断旧关系,把凌家从旧勋贵变成新势力。从那之后,南边的事就归了许煦,做明路生意。

    这次两条线碰在了一起,凌然的反应是冰山一角,许煦一定是动了谁的蛋糕。

    她能听到这么多陈年旧事,还多亏了那个嘴欠二代,逢人就夸耀他的资源和人脉,嗓门大表情多,连哥几个结束了去哪个夜总会都交待得干干净净。

    她留着那张许煦给她的黑卡。进了前台晃两晃,没想到在京城依然管用。会员包厢依然是熟悉的黑灯瞎火风格,视力可见的范围里,女人都穿得少,坐得近。方才那几个在宴席上对长辈唯唯诺诺安静如鸡的二世祖,此刻正开了伏特加往身边的女孩头上浇。

    音乐太吵,她特意站到炫目灯光底下,为尽快找到某个人。

    “他妈巴巴地跟爷到这儿来,是六哥没艹够你?”

    姜宛被拧着脖子按在墙上,二代身上的酒味一阵阵地喷上来。但灯光下她眼睛冷得像条鱼。

    没有感情的,搁浅的鱼。

    二代的手摸上她大腿,身上没一块肉老实,但忽地就静止了。因为姜宛的折迭刀弹开,冰冷刀刃抵着他心口。

    “你从南边拿货,是通过许煦。”

    二代听清楚后,脸都白了。所有脏话都堵在嘴边上,腿抖成筛糠。

    “别别别瞎说,你有证据吗?”

    姜宛的心沉到了底。竟然被她猜对了。

    “就问你一件事。诺坎在乌隆他尼有个园区,在南颂。你们的货都是从那拿的,但下周开始,货不供了。”她的手微微颤抖:“周三到不了。”

    “周三?一直都是周五……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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