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姜宛看见了他手里握的东西,眼神一变,就上了车。是那根她送他的手绳。08林秘书开车风格和凌然有点像,都是野路子,开惯了重型车才会有的手感。她在副驾驶,为不被看穿心情,戴上墨镜,听他不疾不徐地说话。“今天他实在难抽身过来,怕你失望,叫我带个话。”他打转向上了高速,提速期间开了音响。声音混杂,可以对监听设备造成干扰,这还是凌然在曼谷时候告诉她的。“他今天人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出了事。年前都赶不回来,说失约了,下次赔给你。”姜宛握着手包,里面装着他那条手绳,说知道了。“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要把手绳还给你?”林秘书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神情格外僵硬,勉强点了点头。“这我也不知道。他只说这东西留在他那儿会分心,让我交给你保管……姜小姐?”姜宛把墨镜摘了,仰头不让妆花掉,过了会才转过头朝林秘书礼貌地笑:“我没事儿。你继续说吧。”他顿了顿,动手把音量调低。“姜小姐。其实我今天见您,也有我自己的意思。凌然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意义重大。一点不慎,危及全局。其实用港口这事绊住他,是我的意思。”她看了一眼林秘书。这人从来都是灰黑两色,中间地带行走的人。可以隐没在人群如一滴水汇入大海,也能出挑到一望便知是人中龙凤。“如果他失败了,比死更危险。”他说完这句话,把音量调回去。姜宛坐直,表情没变。“需要我做什么?你们。”“我们需要您配合,让凌然彻底放下。我是指,放下所有世俗牵挂,包括他最爱的人。”姜宛想了一会,才小声回复。“但我不是他最爱的人。”林秘书难得笑了一声,看她一眼。“你是。”“那假设我是吧。但真放下不容易。你能放下宋燕吗,林先生。”他没
但心甘情愿。风声雪声,车流呼啸。江湖险恶,如履薄冰。他靠着车窗给心上人发语音,笑得像个十八岁刚追到校花的傻小子。05姜宛当夜排练上全妆,精心搭配了唇色和内搭。赶巧今天排全剧尺度最大的一场戏,男女主角冷战之后,范柳原晚上去了白流苏的房间,两人弄假成真,变了真情侣。这场戏台词不复杂,复杂的是场面调度。道具梳妆台朝着观众席,原剧本里,他们先是在梳妆台上做了一回,后来才在床上。开场她穿薄睡衣,樱桃粉吊带,绣花丝绒拖鞋。在妆台上拆发网,范柳原藏在阴影里,靠在窗边看月亮。假戏真做是从接吻开始,她知道范柳原不想结婚却想要她,心里不愿意,但毕竟眼前是个有魅力的,活生生的男人。而她在十面埋伏的老宅里为了把自己售卖出去做太太,斗得身心俱疲,需要有这样一个温存的晚上。哪怕只是虚幻的温存,哪怕他爱她,但他对他的爱不过如此。白流苏在台上抱住他,双腿抬起来,卡在他腰上。剧本里这么写。排到这儿,许煦又ng了,说还没准备好,下台下得很狼狈。姜宛是唯一面朝他的人,能瞧见他匆忙下台的原因——他对她起反应了。百无聊赖,她在台上等。场务人员想必是见过大场面的,根本不当回事。该收光收光该补妆补妆。过了一会,许煦回来,额发掉下几绺,神情很复杂。她进入状态很迅速,先揽住他脖颈再吻喉结,关了麦问他。“这么快?”许煦笑得勉强,露出几颗犬齿,捏她脸。“别太得意,白小姐。待会有你哭的时候。”她不以为然,嘁了一声。论专业度,他俩都不差。许煦只是镜头经验丰富,但她可是在剧场磨练出的基本功。之后的吻戏和床戏两人都较劲似地发挥,在互相折磨方面棋逢对手。她诱骗着他走进内室,变被动为主动。因为在这个场子里,内心空空而渴求被爱的,却是多金又多情的范柳原。排完了这场戏,导演忘记喊卡。许煦先起身,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当然不是真的,但隔着一层似有若无的纱面道具屏风,有无数遐想空间。他额角汗水晶莹,衣领敞开大半,胸腹肌肉显眼。姜宛着实累到,当真是被他扶了一把才能下床。无限贴近时,荷尔蒙气息笼罩她,姜宛后知后觉,意识到许煦也不再是那个十八岁的高中生。他已经成熟太多了。06这幕戏排完,导演很满意,散场后难得没有留下所有人从头复盘。姜宛突然多了半个小时自由时间,立即冲去洗手间补妆。尤其肩颈上许煦留下的痕迹,要用遮瑕处理干净。她在洗手台扑粉,隔间里出来一个人,走到化妆区,拿出化妆包,也开始补妆。剧场主厅可以容纳五千观众的大型表演,后台化妆区也无比宽敞。但此刻只有她们两个,所以姜宛从一排排打了聚光灯的化妆镜里,可以轻易看到对方的脸。竟然是那个el美女。她放下粉扑,先打招呼。嗓音有点干,还有点抖。“你好。”对方也放下唇膏,看了她一眼,合上化妆包,转身面向她,伸出手,表情友好,大方,善良。“你好。有听说过你,是六哥的前女友吧。初次见面,我叫rosa。”07姜宛没和rosa聊多久,但出了剧场大门,冷风一吹,头脑清醒后,觉得很想抽根烟,思考一下人生。然后她就瞧见了路边的黑色大g。她裹紧了风衣,想了一会,还是朝那辆车走去。心里想了很多质问的话,走到车前,门开了,却是林秘书。“姜小姐。”还是斯文又抱歉的笑容,因为看见了她眼里的失望。“凌……凌然呢,他没来?”“姜小姐,我们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