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发现已经晚了,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田云逐忍笑模仿姜浔刚才的口吻,“难不成你想白吃不干活?”
“这口饭的代价可真大。”
田云逐拍了拍姜浔的肩膀,
“知道就快走,别耽误我赶集买年货。”
姜浔当真一路没再直起腰来,不知是笑还是累。
姜浔把车开到山货大集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里面依旧人头攒动,步履如织。姜浔放心不下田云逐,想让他在车里等着。可是田云逐早猜到了他那点心思,不等姜浔开口就抢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虽然是冬天,集市里山货、蔬果、肉类、水产一应俱全。顺着人流走了一趟两人手里就提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田云逐挤在卖春联的小摊前仔细地挑了很久,买回一堆红艳艳的对联、窗花,还有两隻滚圆的大红灯笼。
田云逐把买来的年货分类整理放进车子的功夫,姜浔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搬回了一大箱东西。
“买的什么?”
姜浔利落地把东西塞进后备箱,又把田云逐拉进车里,三下五除二搬完剩下的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饿了吧,带你去吃饭。”
不过一顿午饭的功夫外面的天就已经全黑了。将近年关,漠河负隅顽抗的白昼也渐渐耗尽了气力,一天里只能勉强维持三四个小时的光明。
两个人从饭店走出来,经过贩卖苹果的小贩缩手缩脚当街叫卖。
苹果红彤彤的,让田云逐联想起今年因为住院而错过的圣诞节。他的目光在一车苹果上流连了片刻,怀里就被姜浔塞进了满满一纸袋的苹果。
晃神的功夫,姜浔已经拎着打包的饭菜头也不回地朝前走远了。田云逐连忙抱着一纸兜鲜红的苹果,跟在后头。天空很黑,苹果很红,他脸上的笑容很漂亮。
车子停得并不算远,他们很快就能走到,可是姜浔再次回头看向他的时候,田云逐却突然从昏暗的街角消失不见了。
苹果鲜红的残影还没在染上暮色的深邃眼眸中消散,回望的视角里,街道漆黑,空无一人。就像姜浔每一次从梦魇中惊醒时,带给他冷汗岑岑的心悸和惊痛的那个画面。
姜浔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瞬间变得嘈杂,鼓噪着耳膜。但姜浔同时又觉得心臟在这一瞬间在野风里空掉了,冷意浸透四肢百骸。
“田云逐?”
手里东西被扔在步行街的中央,姜浔奔跑过街道转角,瞳孔收缩,看到田云逐正弯着腰拿苹果耐心在哄一个哭泣的小朋友。
他止住脚步,抖动的肩膀又被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是小女孩的妈妈正匆匆从马路对面赶过来,衝到了孩子面前。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母女两个,田云逐才注意到姜浔铁青的脸色,
“浔哥,对不起啊,我听到那个小孩儿在哭,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姜浔抿着唇,隐忍着呼吸,隻回应给他俩两个字:
“走吧。”
田云逐看向姜浔时,有些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了。不是因为他严肃冷酷的沉默和又凶有野的目光,而是因为那一瞬间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孔上像夜幕一样弥漫开的难言恐慌。
沉默地走了一会儿,田云逐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喃喃地开口说:
“这么早天就黑了。”
田云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
“在漠河待了这么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姜浔为他打开车门,两人之间的气压仍然很低,但姜浔没有拒绝回应他挑起的这个话题,
“你还没赶上极昼极夜的时候。”
田云逐坐进车里偷偷松了口气,
“是啊,那时候你们是不是可以疯玩儿一整天或者狂睡一天一宿?”
“你想多了。”
姜浔目视前方,下颌的线条依旧显得有些凌厉。
“日子得照常过,该干嘛干嘛。”
“那你们可真不浪漫。”
“怎么才算浪漫?”
“至少极夜的时候,可以在“大白天”光天化日做些羞耻的事儿。”
姜浔正帮他绑好安全带,又把座椅调得很低。听他这么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睡会儿吧,到家叫你。”
田云逐眨了眨眼睛,家这个字姜浔说得那么自然,自然到他们像是一对一起出门买菜,一起回家的老夫老妻。这种感觉格外安心,安心到可以忽略姜浔突如其来的坏脾气,所以他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姜浔一路把车开得很稳,车停的时候,田云逐还有点迷迷糊糊。四周漆黑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姜浔直接把他一路抱进屋里。来不及脱掉厚重的外套,姜浔逼近田云逐温热的脸,把人按在门板上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甜蜜的小日子,也是完结的倒计时。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多余的海星再分我一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