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记好了菜,便撤去了菜单,圆桌上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冷香,他们坐在隔间里,莫莲的背后是一大扇绘着水墨画的屏风,他垂眸沉思时的模样,仿佛融入了这幅墨色山水画之中。
一如初见。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菜一样样端上了餐桌,齐贤才将茶水递了过去。
“以茶代酒,”他举起了茶杯,向自己面前的莫莲致意,“很感谢你这一年多里花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照顾我,是我让你担心受累了。”
莫莲隻抬头瞥了他一眼,复又转过了头,并没有端起茶杯,不知道是没有听懂他所说的话还是故意不理睬,齐贤举着杯子了好一会儿,莫莲也没有要和他碰杯的意思,他隻好垂下了手,尴尬地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我们现在隻吃饭,有什么事晚点再说,行吗?”他隻好退而求其次,将筷子送到了莫莲的手里,还将几盘看起来相当不错的荤菜往莫莲的面前推了推。
他听到莫莲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片菜叶子。
莫莲打算考的是舞蹈专业,并且已经习惯了控制自己的饮食,看到那些大鱼大肉,他反而没有半点胃口,隻瞅着素菜夹。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齐贤忽然觉得惘然。
莫莲的手腕细得他两根指头就能松松握住,脸上也不似从前般满面春风。他隻错过了一年多,面前的人就已经变了个模样。
“多吃点吧,别管这么多了,考完了不是应该放假了吗?”齐贤将荤菜往莫莲的碗里夹,叮嘱他多吃点。
是的,他是打算和莫莲离婚,但是这和他要报答莫莲苦苦等待一年多的恩情是两回事。
与其说是离婚,不如说他想要和平地分开,无论莫莲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会去认真考虑。
“我吃好了。”莫莲只是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你还有什么事?我要走了。”
“去哪儿?真不能再多吃一点吗?”
莫莲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拎起了自己的背包,“跟你吃饭,我没胃口。”
“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去。”齐贤闻言也只能暗暗叹气,将碗里的菜几口吃了,叫来服务员将几乎未动的菜全部打包了起来。
莫莲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拎着大包小包的饭菜,并没有要帮他分担的意思。
他们这一进一出总共才花了半个小时,连停车场都没到计费的时间,齐贤坐进驾驶座,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完全没吃饱。
“走吧,我们回去。”他转头望了一眼自己身旁完全不说话的莫莲,抿紧了嘴唇,一脚油门驶上了马路。
莫莲现在还在气头上,他知道,但是他必须要去和他好好聊聊,宜早不宜迟。
他知道莫莲现在住在哪儿,就在离这家餐厅不远的地方,说实话,那个房子还是他亲自挑的,真不知道到底装修成了什么样子。
两个人在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车上的电台拿腔拿调地说着没品的笑话,每说完一句,就伴随着一阵嘈杂的假笑。
莫莲只是自顾自地望着窗外,这些笑话他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他没有笑,甚至连唇角都不曾勾起。
他摇下了车窗,盛夏的晚风吹乱了他鬓角的碎发,望着城市里逐渐亮起的霓虹灯,他撑着下巴,任凭这些光影从他的眼底掠过,不曾有片刻动容。
身体随着木棺漂洋过海,即便在陌生的国度,只要有齐贤陪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感到孤单。如今又换了一个城市,他有了朋友,也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住所,还有偶尔会记挂他的公公婆婆,但是在齐贤向他提出离婚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生活像是遇上了一场足够摧毁一切的风雨,转眼间便如同薄纸般破碎飘零了。
放在从前,他肯定会嘲笑自己如此没用,将所谓爱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分手就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但是他内心中的另一个小人又在叫嚣着怂恿他:你现在这么做才是对的,无论是普拉美斯,还是齐贤,他们喜欢的都是斯特拉那样温婉可人的爱人,而绝不是他曾经那样的。
无论多少次想起这件事情,他都会觉得苦恼不已。他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做自己,还是做对方喜欢的人?
“到了,怎么不下车?你在想什么事情吗?”齐贤已经将车停在了小区内的停车场里,他取好了放在后座上的饭菜,可一转头,却发现莫莲迟迟没有下车。
“没有,没注意。”莫莲先齐贤一步,自己拉开车门下了车。他在这里住了快一年,自然比齐贤更了解这里的地形。
说实话几年没有回来,齐贤都忘了这个小区最开始的样子了,真的和现在是两模两样,刚刚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所有业主都在装修,所以到了夜里,整栋楼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如今再看,很多人都已经住了进来,晚上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打开了灯,照的人心里暖融融的。
上了电梯,莫莲用钥